不知道为什么林知意感觉他对安秋风的感情越来越不一样了,经过2个月的相处,他感觉这个总爱装作漫不经心的人,像一杯温吞的白开水,起初只觉得平淡,慢慢才品出藏在底下的、熨帖心肺的暖。
就像昨天降温,他只穿了件单校服,早读时牙齿打颤的声音被安秋风听见了。第二节课间,对方把自己的厚卫衣扔过来,说“刚好多带了一件”,却在他穿上时,眼神在他被领口遮住的锁骨处顿了半秒,耳尖悄悄红了。
这两个月里,安秋风的书包侧袋永远备着他能吃的苏打饼干;会在他被提问卡壳时,用手指在课本上敲出答案的页码;甚至记得他喝豆浆要加两勺糖,每次去食堂都先替他把糖罐端过来。
此刻安秋风正趴在桌上转笔,笔杆在指尖灵活地打着旋,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手背上,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林知意盯着那只手——就是这只手,会在他胃疼时替他按揉,会在他拿不动作业本时一把揽过去,会在过马路时不动声色地挡在他身前。
“看什么?”安秋风忽然停了笔,转过头笑,“我脸上有字?”
林知意猛地回神,慌乱地低下头,铅笔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线。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撞在耳膜上,像在敲一面鼓。原来这种“不一样”,是看到他笑会跟着开心,看到他皱眉会跟着揪心,是明明隔着半臂的距离,却总觉得呼吸都缠绕在一起。
“安秋风,你明天的演讲。”林知意回头问他,指尖在桌沿无意识地摩挲着。
安秋风转笔的动作停了,笔杆在指间轻轻敲了敲:“怎么,想给我当托?”他故意说得吊儿郎当,目光却落在林知意泛红的耳尖上,没移开。
“不是,”林知意攥了攥校服袖口,“我是说……要不要我帮你再顺一遍稿子?”
其实他想说的是,昨天路过办公室,听见老师夸安秋风的演讲稿写得特别有劲儿,他偷偷在心里骄傲了好久,像在炫耀自己藏了很久的宝贝。
安秋风忽然笑了,从书包里抽出演讲稿递过来。纸页边缘有点卷,显然被翻过很多次,上面有几处用红笔改的痕迹,字迹和林知意的很像——是上次他帮着润色时添的句子。
“正好,”安秋风往他这边凑了凑,椅子腿在地上划出轻响,“有段总卡壳,你念我听。”
林知意低头念起来,声音越念越轻。安秋风离得太近了,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像刚晒好的被子。念到某句时他卡了壳,安秋风伸手过来,指尖点在那个词上,指腹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纸页传过来,烫得他差点咬到舌头。
“这里,”安秋风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笑意,“上次是谁说‘少年意气’比‘年少轻狂’更合适的?”
林知意抬头时,正好撞进他的眼里。阳光从安秋风身后照过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睫毛上像落了细碎的金粉。他忽然说不出话,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跳得震天响,比明天要上台演讲的人还紧张。
“看什么?”安秋风又问了一遍,这次没笑,眼神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没、没什么。”林知意慌忙低下头,却听见自己小声说,“我明天会坐在第一排听。”
安秋风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像在确认什么,又像只是随手的动作。等林知意惊得抬头,他已经转回去,重新转起了笔,只是那支笔转得格外稳,再没掉下来过。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打旋,林知意摸着发烫的耳垂,忽然觉得,明天的演讲,好像比自己想象中更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