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于乱世,长于山林,自幼便知这世间对女子有诸多束缚。父亲穆羽是穆柯寨的寨主,虽为绿林中人,却教我读书习武,从不以寻常女子的规矩约束我。他说:“桂英,这世道,男子能做的事,女子未必不能。”我记住了这句话,也活成了这句话。
我七岁学射箭,十岁能挽强弓,十五岁时,已能独战数名壮汉而不落下风。寨中兄弟起初不服,觉得我一介女流,怎配统领他们?可当我以枪法挑落他们的兵器,以箭术射落飞鸟时,他们便闭了嘴。父亲常说,实力才是硬道理,这话一点不假。
我与杨宗保的相遇,说来也是天意。那日他率兵来攻穆柯寨,说是奉了杨元帅之命剿匪。我站在寨墙上,见他银甲白马,英气逼人,心中竟生出一丝异样。但我穆桂英岂是轻易服软之人?我提枪出寨,与他战了数十回合,未分胜负。他惊讶于我的武艺,我更欣赏他的胆识。后来,他中了我的计,被我生擒回寨。
在寨中,他怒目而视,说我是山野匪类,不配与杨家将相提并论。我冷笑:“你们杨家将忠勇,难道我穆柯寨的兄弟就不是血性男儿?”他语塞。我让人松了他的绑,与他饮酒论武。酒至半酣,他问我为何不归顺朝廷,我说:“朝廷可有容我之地?”他沉默良久,道:“若你愿意,我可引荐。”
我最终放了他,也放了自己一条新路。父亲说我傻,绿林自在,何必投效朝廷受人约束?可我知道,我心中所求,不止于此。
后来,我带着穆柯寨的兄弟投了宋营。杨元帅起初并不信我,觉得女子从军有违常理。我不辩解,只在校场上一人独战数将,枪挑连环马,箭射百步靶。杨元帅终于点头,允我入营。
嫁入杨家,是我人生的转折。婆婆佘太君待我如亲女,她说:“桂英,杨家将的门楣,从不在男女之别,而在忠勇之心。”我铭记于心。宗保待我极好,从不以夫权压我,反而常与我切磋武艺,共论兵法。我们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天门阵一战,是我此生最凶险的一役。辽军布下奇阵,宋军屡攻不破,死伤无数。杨元帅忧心如焚,我主动请缨破阵。众将哗然,有人说:“女子岂能担此大任?”我冷笑:“若论破阵,何分男女?”我率精兵潜入敌阵,以火攻破其阵眼,宋军趁势掩杀,大获全胜。那一战,我名震三军,再无人敢小觑穆桂英。
然而,战场无情,生死无常。宗保在一次征战中重伤不治,临去前握着我的手说:“桂英,杨家……交给你了。”我泪如雨下,却咬紧牙关点头。从此,我不仅是他的妻子,更是杨家将的统帅。
婆婆年迈,幼子文广尚小,杨家上下皆看我一人。我不惧,因为我知道,我的肩上扛着的不只是杨家的荣耀,更是天下百姓的安宁。西夏犯边,我挂帅出征;辽兵南下,我亲临战阵。每一次出征,我都告诉自己:穆桂英,你不能倒。
有人问我,女子为何要如此拼命?我说:“这天下,男子守得,女子亦守得。”我不求青史留名,只求问心无愧。
如今,我已不再年轻,鬓边生了白发,手中的枪也不复当年凌厉。但每当战鼓响起,我仍会披甲上马。因为我知道,只要我还在,杨家将的精神就不会倒。
这一生,我做过山野女匪,做过杨家媳妇,做过三军统帅。我不悔,亦无愧。若有人问我,穆桂英是谁?我会答:我只是一个不愿辜负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