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籽晾晒在阁楼的竹匾里,阳光透过天窗落在饱满的籽粒上,折射出细碎的金光。吴所谓蹲在竹匾前,指尖轻轻拨弄着那些带着图腾印记的种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沉甸甸的,却又无比踏实。
池骋端着两杯水走进来,脚步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份宁静。他把其中一杯放在吴所谓手边,自己则靠着墙壁,看着他专注的侧脸。
“在想什么?”池骋的声音很轻,和阁楼里的阳光一样温和。
吴所谓抬起头,手里捏着一粒最大的种子:“在想,‘赎罪’这两个字,是不是太轻了。”
他想起信纸上的内容,想起池骋自愿踏入循环时的决绝,想起那些被死亡分割的、反复重来的7天——这哪里是赎罪,分明是用血肉之躯,为两世的遗憾铺路。
池骋走过来,在他身边蹲下,拿过他手里的种子,放在掌心轻轻摩挲:“前世我总觉得,没能护好你是亏欠;循环里我又觉得,让你困在痛苦里是亏欠。但现在……”
他转头看向吴所谓,眼里的温柔像融化的春水:“现在我才明白,爱不是还债,是心甘情愿的奔赴。哪怕重来一百次,我还是会选这条路,不是为了赎罪,是为了能再遇见你。”
吴所谓的心脏轻轻一颤,眼眶有些发热。他伸手,指尖抚过池骋的眉骨,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那以后,不许再提‘亏欠’这两个字。我们之间,只有‘刚好遇见你’,和‘幸好没错过’。”
池骋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真实得让人心安。
当天下午,姜小帅带着一个陌生的包裹来到农场。包裹没有寄件人信息,只在收件人栏写着“吴所谓亲启”,邮戳是城郊的一个小镇,正是池骋母亲安葬的地方。
“快递员说必须亲手交给你。”姜小帅挠了挠头,“看着怪神秘的,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吴所谓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个陈旧的木盒,雕着缠枝莲纹,和前世那枚碎玉的花纹如出一辙。打开木盒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属于循环的波动扩散开来,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温和。
木盒里放着一沓泛黄的信纸,是池骋母亲的日记。
翻开第一页,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骋骋今天说,他遇到了一个像小太阳的人,眼睛亮亮的,笑起来能驱散所有阴霾。真好,我的儿子,终于也遇到了能照亮他的光。”
往后翻,日记里渐渐多了关于吴所谓的片段——
“骋骋说,所谓怕黑,睡觉要开着小夜灯。这孩子,和他小时候一样,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细得很。”
“骋骋偷偷跟我说,想和所谓过一辈子。我告诉他,爱不是占有,是‘他笑的时候,你比他更开心’。”
“今天身体不舒服,骋骋却在电话里说所谓发烧了,语气里的担心藏不住。傻孩子,妈妈知道轻重,他比我更需要你。”
最后一篇日记,停留在池骋母亲去世的前一天:
“梦见骋骋穿着西装,身边站着所谓,两人手牵着手,笑得真好看。妈妈没什么能留给你的,就把这份祝福藏在时光里吧——愿你们的爱,能抵得过岁月漫长,能抗得过命运无常。”
日记的最后夹着一张照片,是池骋母亲年轻时的样子,怀里抱着襁褓中的池骋,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送给未来的所谓,谢谢你爱我的骋骋。”
吴所谓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照片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一直以为,池骋的“赎罪”里藏着对母亲的愧疚,却没想到,那位素未谋面的长辈,早已在时光里,为他们的爱写下了最温柔的注脚。
“原来……”吴所谓的声音哽咽,“她早就知道我。”
池骋从身后轻轻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带着同样的哽咽:“她总说,最好的爱,是‘希望你幸福’,不管你选择什么样的路,什么样的人。”
夕阳透过阁楼的天窗,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那沓日记上,像一幅无声的承诺。吴所谓突然明白,池骋的自愿入局,从来不是单方面的赎罪,而是两代人的温柔在时光里的呼应——母亲希望他幸福,他希望吴所谓安稳,而这份爱,早已跨越了生死的界限。
夜深了,农场里静得只剩下虫鸣。吴所谓躺在池骋怀里,指尖在他胸口轻轻画着圈,感受着身下温热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
“循环里的夜晚,你也这样抱着我吗?”吴所谓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夜色。
“嗯。”池骋的声音带着睡意,却很清晰,“但那时候不敢抱太紧,怕你第二天醒来,会觉得是梦。”
他收紧手臂,把吴所谓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两世的距离都填满:“现在不怕了,能抱多久就抱多久。”
吴所谓低笑起来,翻身趴在他胸口,下巴抵着他的锁骨:“那要是我赖着不走了呢?”
“求之不得。”池骋的指尖穿过他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在梳理时光的脉络,“其实我以前总怕,怕自己不够好,给不了你想要的。循环里的完美是演的,现实里的我,会笨手笨脚,会偶尔发脾气,会……”
“会在我生病时跑遍全城买想吃的粥,会在我画画时安静地陪在旁边,会把所有温柔都藏在细节里。”吴所谓打断他,抬头吻了吻他的下巴,“池骋,我爱的从来不是完美的幻影,是真实的你,是这个会累会痛,却把所有好都留给我的你。”
池骋的呼吸顿了顿,猛地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眼眶泛红,却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他低头,吻密集地落在吴所谓的额头、鼻尖、嘴唇上,带着两世的思念,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带着“再也不分开”的笃定。
********************************************************************
**************************************************************************************************
************************************
*****************************
****************************************************************************************************
不知过了多久,池骋才渐渐平复下来,侧身将吴所谓搂进怀里,让他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吴所谓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心跳,像听着一首安心的摇篮曲。
“累了吗?”池骋的指尖擦过他汗湿的额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吴所谓摇摇头,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着他的锁骨:“再抱会儿。”
池骋低笑一声,收紧了手臂,在他的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月光下,两人交握的手上,图腾的微光缓缓流淌,像两世记忆汇成的河流,最终融入彼此的生命里。
吴所谓知道,关于循环的谜题还没完全解开,操控者的阴影或许仍在暗处。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此刻他在池骋的怀里,感受着真实的温度和心跳;重要的是,他们终于明白了,爱从来不是赎罪,不是亏欠,是两世的奔赴,是心甘情愿的停留,是“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的笃定。
晨曦微露时,吴所谓在池骋的怀里醒来。身边的人还在熟睡,睫毛在晨光里投下浅浅的阴影,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
吴所谓撑起身子,低头在他唇上印下一个早安吻,轻声说:“早安,我的池骋。早安,我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