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推开回春堂后院的暗门时，药香里混着的雪松香让她指尖一紧。
密室的石桌上，半盏残茶还冒着热气，茶杯边缘的唇印沾着些许药粉——那是“幻魂散”的痕迹，无色无味，却能让人在清醒中说出心底最深的秘密。而桌边坐着的女子，正用银簪挑开一个锦盒，里面的银针与沈清月袖中藏着的，针尾刻着相同的“沈”字。
“小师妹，别来无恙。”苏晚晴转身时，烛火正照在她左眼的疤痕上。那道疤从眉骨延伸至下颌，像被利刃生生劈开的沟壑，可她的手却稳得惊人，银簪精准地落在第七根银针上，“这‘断忆针’，还是你当年教我练的。”
沈清月的喉间泛起涩意。她想起十五岁那年，苏晚晴为护她被毒蛇咬伤，她握着师姐的手，一针针扎进穴位逼毒，说要“练出最稳的手，护彼此一生”。可如今，这双手却可能握着与沈家灭门有关的真相。
“丞相府的密道图，是你送的？”她没有落座，指尖轻轻叩着腰间的北疆令牌——方才在破庙外，她分明看见苏晚晴的侍卫，腰间挂着同款令牌，只是纹路少了最重要的星图部分。
苏晚晴将银针放回锦盒，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你该问，当年是谁把你从水牢里换出来的。”她推过一个青瓷瓶，瓶身刻着天机阁的印记，“这是‘醒魂露’，能解‘幻魂散’，当年君无殇就是靠它，才没在皇后的酒里说出真相。”
沈清月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什么都知道。”苏晚晴的声音突然压低，烛火在她眼底跳动着诡异的光，“知道密信是伪造的，知道孩子被换走了，甚至知道北疆王藏在暗处。可他不能说，因为皇后手里捏着真正的兵防图，捏着……沈家最后的血脉。”
最后几个字像淬毒的针，扎进沈清月的心脏。她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石架，架子上的药罐摔得粉碎，药渣里滚出半块玉佩——与君无殇、皇后手中的碎片拼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沈家图腾，图腾中心刻着极小的“烈”字。
阿烈。
这个名字突然在脑海中炸开，与记忆里那个后颈有朱砂痣的婴孩，与苏晚晴方才提到的“沈家血脉”，瞬间连成一条线。
“他在北疆王身边当义子，”苏晚晴捡起玉佩，指尖抚过那个“烈”字，“是君无殇的安排，也是……你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她忽然抓住沈清月的手腕，将一枚玉简塞进她掌心，“丞相寿宴，他会带着兵防图的另一半出现。能不能救回阿烈，能不能揭开所有真相，就看你敢不敢赌了。”
沈清月握着那枚刻满天机阁印记的玉简，指尖的温度几乎要将玉石烫化。密室的门在她身后关上时，她听见苏晚晴在里面低笑，笑声混着药香飘出来，像极了当年在师门，师姐为她熬药时哼的江南小调。
夜风卷着药味掠过街角，她抬头望向皇城的方向。君无殇的宫殿灯火通明，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真相。而她知道，三日后的丞相寿宴，将是掀开这一切的最佳时机——无论是为了阿烈，为了沈家，还是为了那个鬓角染霜、藏着太多苦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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