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血溅在沈清月脸上时,她正死死攥着那半块染血的玉佩。玉佩边缘的月牙形缺口,与阿烈耳后的胎记形状完全吻合——这不是巧合,是有人刻意留下的印记,像一道无声的密码,等着她来破译。
“他说谎!”君无殇的剑还插在将军心口,指节却因用力而泛白,“阿烈在北疆王身边很安全,我……”
“安全到要被练蛊?”沈清月猛地抬头,泪水混着血污滑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知道他后颈的朱砂痣,知道他右耳后的胎记,却为了你的江山,任由他在仇人身边长大!”她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硬生生扯出来的,带着三年来积压的所有委屈与愤怒。
君无殇的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他转身的瞬间,沈清月看见他龙袍下摆沾着的冰碴——那是北疆冰窟特有的玄冰,遇热不化,遇血则融。他去过冰窟,他见过阿烈,却选择了隐瞒。
“清月,有些事……”
“我不想听!”她甩开他伸来的手,软剑再次出鞘,剑尖直指将军的尸体,“他说阿烈是北疆王的义子,说丞相勾结北疆,说兵防图藏在冰窟——这些你都知道,却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仇恨里挣扎!”
就在这时,将军的手指突然动了动。沈清月俯身的瞬间,一股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竟还留着最后一口气,嘴里含糊地吐出几个字:“玉佩……裂痕……龙渊……”
话音未落,一支毒箭已穿透他的咽喉。沈清月抬头望去,丞相府的密道入口处,一抹北疆图腾的影子一闪而过,箭杆上的“北”字在火光下格外刺眼。
君无殇抱住她的腰时,她正失控地用剑劈砍着地面的血迹。那些被刻意掩盖的真相,那些被牺牲的亲情,那些在黑暗中独自煎熬的日夜,此刻都化作了疯狂的恨意,让她几乎要被吞噬。
“清月,我找了他三年。”君无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我派了三百死士去北疆,回来的只有三个,他们带回的,只有这半块玉佩。”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里面是另一块玉佩碎片,裂痕处刻着极小的“安”字,“我不敢告诉你,怕你一时冲动,毁了所有计划,更怕……你恨我,恨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
沈清月的剑哐当落地。
她看着两块渐渐拼合的玉佩,图腾中心的“烈”字与“安”字终于完整——原来他给孩子取名“烈”,是希望他在烈火中存活;藏着“安”字,是盼着他终有一日能平安归来。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用最笨拙的方式,背负着两个人的痛苦,独自走了三年。
密道深处传来机关启动的声响,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清月捡起地上的剑,反手递给君无殇时,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掌心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也是无数个夜晚,悄悄摩挲孩子玉佩磨出的。
“走。”她的声音还有些哑,却没了之前的冰冷,“去冰窟,找龙渊,救阿烈。”
君无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辰。他握紧她的手,两人的影子在火光中交叠,这一次,没有隐瞒,没有猜忌,只有共同的目标——穿过那些沾满鲜血的裂痕,找回属于他们的孩子,揭开所有被掩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