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幻境

程默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跪在地下室的祭坛中央，浑身被冷汗浸透。周围的投影已经消失，倒计时停在27:32。

不远处，赵铁军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脸色苍白如纸。林芮蜷缩在角落，双手抱膝颤抖不止。苏灵的情况最糟——她躺在地上抽搐，嘴角溢出白沫。

"苏灵！"程默冲过去扶起她，发现她瞳孔扩散，呼吸微弱。

林芮勉强爬过来，专业本能压倒了自身痛苦："休克症状...需要镇静剂..."她摸索急救箱，但手抖得太厉害，无法使用注射器。

赵铁军从05号椅子旁捡起一个小药瓶："这是...周明远的药？"

程默夺过药瓶，里面还剩一粒蓝色药丸。没有时间考虑后果，他将药丸塞入苏灵舌下。

药效几乎是立竿见影。苏灵的抽搐减轻，呼吸逐渐平稳。几分钟后，她虚弱地睁开眼睛："黑...黑暗...永远...的黑暗..."

"没事了，你出来了。"程默安慰道，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医生的身影不见了，但玻璃舱里的周明远复制体也不翼而飞。

林芮的状态稍微稳定后，低声问其他人："你们...看到了什么？"

"悬崖。"赵铁军简短回答，眼神飘忽，"我带队执行任务时...有个新兵失足坠落。我抓住了他的手腕，但..."他握紧拳头，"手套打滑...他求我不要松手..."

林芮的恐惧是实验室漏水事故："我在本科实习时...一个失误导致培养箱泄漏。我被锁在里面两小时，水位不断上升..."

三人的目光转向程默。他犹豫了一下，只说了部分真相："童年时的一场火灾。我以为自己忘记了，其实没有。"

"这些都不是随机选取的。"林芮敏锐地指出，"它们是我们每个人最深的心理创伤...只有专业的心理评估才能挖掘到这种程度。"

程默点头，想起幻境中看到的"普罗米修斯计划"档案："我认为我们都参与过同一个实验，然后被选中丢进这个...无论这是什么的地方。"

一声轻微的响动从祭坛后方传来。四人瞬间绷紧神经，赵铁军抄起一根铁管作为武器。

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是周明远，或者说看起来像周明远的人。他衣衫褴褛，胸口没有任何伤口，但眼神空洞得可怕。

"周...周明远？"苏灵往后缩了缩，"你不是...死了吗？"

"死亡不是终点。"周明远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声，"只是治疗的一部分。"

程默注意到他的手腕——塑料环还在，但编号变成了"P-00"。

赵铁军举起铁管："退后！不管你是人是鬼，离我们远点！"

周明远歪着头，突然露出一个不似人类的微笑："你们还没明白吗？仪式必须完成。五名患者，五种恐惧，一场净化。"

天花板上的钟突然再次鸣响，震得灰尘簌簌落下。墙上的符号开始蠕动重组，形成新的句子：

"阶段二完成。阶段三启动：信任测试。"

地下室的门轰然打开，露出向上的楼梯。与此同时，医院广播系统刺啦作响，随后播放起一段熟悉的旋律——是林芮在地下室用口琴吹奏的《伦敦桥》。

"这是让我们离开的信号？"苏灵疑惑道。

"或者另一个陷阱。"赵铁军仍然紧盯着周明远，"特别是他出现之后。"

程默在两种选择间权衡。留下意味着面对更多未知恐怖，上楼则可能步入设计好的圈套。但幻境中的启示给了他新的视角——这个"游戏"的核心不是简单的生存挑战，而是精心设计的心理实验。

"我们上去。"他做出决定，"但保持警惕。周明远...不管他现在是什么，跟我们保持距离。"

周明远顺从地后退几步，但那个诡异的微笑始终挂在脸上。

楼梯比记忆中长得多，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墙壁上的血迹形成箭头，指引他们向上。程默注意到这些血迹很新鲜，甚至还在缓缓流动，像是刚刚从活体上提取的。

当他们终于到达一楼大厅时，医院的布局完全变了。走廊交错扭曲，形成不可能的几何结构；天花板时而高耸时而低垂，如同生物的胸腔在呼吸；某些门漂浮在半空，没有墙壁支撑。

"空间扭曲了..."林芮轻声说，"这不可能是程序设计的...更像是..."

"我们的意识被影响了。"程默接上她的话，"感知被操纵，看到不存在的景象。"

广播中的音乐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冷静的男声：

"测试对象表现出预期反应。P-07特别值得关注...准备进入最终阶段..."

声音消失后，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啜泣声，像是许多人在同时经历痛苦。程默循声走去，其他人紧随其后，周明远则保持几米距离跟在最后。

大厅中央的接待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台老式显像管电视机。屏幕上显示着五个画面，分别是：

- 燃烧的房子

- 悬崖边缘

- 水淹实验室

- 黑暗衣柜

- 重复的刺杀场景

每个场景中都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挣扎。

"是我们的恐惧..."苏灵捂住嘴巴，"它们被...记录下来了？"

程默仔细观察，发现画面角落都有一个相同的标志：一个三角形内嵌眼睛的符号。这个符号他在幻境中也见过，就在那份"普罗米修斯计划"档案上。

更令人不安的是，接待台下方散落着几十个塑料腕带，每个都标着不同的"P-"编号。有些腕带沾满血迹，有些则看起来崭新。

"我们不是第一批..."林芮捡起一个腕带，"天啊...这到底是多少人？"

赵铁军踢开一堆杂物，露出下面的金属板："看这个。"

金属板上刻着几行小字：

"恭喜通过第二阶段。最终规则：

1. 只有一人能获得自由

2. 选择权归P-07所有

3. 信任是致命的"

文字下方是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大小与程默的手完美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