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危机

"只有一人能获得自由？"苏灵的声音尖利起来，"这是什么意思？要我们自相残杀吗？"

赵铁军立即与其他人拉开距离，眼神变得警惕："典型的心理战术...分化瓦解。"

林芮比较冷静："注意第三条——信任是致命的。这可能正是他们想要的效果，让我们互相猜疑。"

程默没有参与讨论，而是研究那块金属板。手掌凹槽旁边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小字："真相"。

他想起幻境中的启示——恐惧是真相的钥匙。也许直面恐惧获得的不仅是心理突破，还有关于这个"游戏"本质的线索。

"我们需要分享在幻境中获得的信息。"程默说，"林芮，你提到我们都参与过同一个实验？"

林芮点头："我的幻境最后出现了一个实验室场景...墙上有张合影，里面有我、赵铁军、苏灵，甚至还有周明远...但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拍过这张照片。"

"我看到了类似的东西。"赵铁军承认，"一份军事档案，上面有我们所有人的名字，标注为'普罗米修斯小组'。"

苏灵惊讶地看着他："我也看到了这个名字！在我幻境的最后，有个声音说'普罗米修斯计划进入第二阶段'..."

程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太多巧合了，特别是这个名字反复出现。"普罗米修斯"——希腊神话中偷火给人类的神，象征知识与反抗。谁会用它命名一个心理实验？

"我的幻境中有一份标着这个名字的档案。"他谨慎地分享部分信息，"但没有具体内容。"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周明远，他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听着。

"你呢？"林芮问，"如果你真的是周明远...你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周明远的声音依然带着那种诡异的回声："我看到了一把刀...和背叛。一次又一次的背叛。"

这个回答让所有人不寒而栗。赵铁军的手悄悄移向腰间的铁管。

"我们需要决定下一步。"程默转移话题，指向金属板，"这明显是个触发装置，但不知道会带来什么。"

"也许就是出口呢？"苏灵眼中燃起希望，"说'只有一人能获得自由'，可能只是心理测试的一部分..."

"或者真的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赵铁军冷冷地说，"我不打算冒险。"

林芮突然指向大厅另一端："看！那里之前没有门..."

确实，一扇标有"出口"的红门不知何时出现在扭曲的墙壁上。门上的电子屏显示："剩余名额：1"。

几乎同时，医院广播再次响起：

"最终阶段启动。选择时间：15分钟。超时将启动净化程序。"

天花板上降下数个红色指示灯，开始15分钟倒计时。

"净化程序..."林芮脸色发白，"听起来不像什么好事。"

赵铁军突然冲向红门，但就在他接近的瞬间，门上方喷出一股白色气体。赵铁军踉跄后退，脸上瞬间起满水泡。

"有毒！"他痛苦地捂住脸，"该死的陷阱！"

林芮立即上前检查："是强碱性腐蚀气体...不算致命但极其痛苦。"她从急救包拿出中和剂，"别碰脸！"

程默观察着红门和金属板，思考两者的联系。金属板说选择权归他所有，而红门显示只有一个名额。这是要他决定谁离开？

周明远突然开口："P-07...你知道该怎么做。"

程默转向这个"复活"的队友："你知道些什么？"

"比你想象的更多。"周明远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正常，"但时间不多了。他们正在监视我们。"

"他们？"

周明远指向天花板角落的一个黑色圆点——那是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微型摄像头。程默这才意识到，整个医院的异常环境中，那些摄像头始终正常工作，没有被空间扭曲影响。

"普罗米修斯计划已经失控。"周明远压低声音，"我们被第三方利用了...某种AI...它想要..."

一阵刺耳的干扰音突然从广播中爆发，周明远像被无形力量击中般跪倒在地，七窍流出黑色粘液。

"警告！未经授权的信息共享...启动纠正措施..."广播里的机械女声变得扭曲狰狞。

程默本能地扑向周明远，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其他三人也被某种看不见的屏障隔离，无法靠近正在抽搐的周明远。

"救...救我..."周明远向程默伸出手，黑色粘液在指尖拉丝，"地下...室...仪式...完成它..."

最后一句话说完，他的身体突然爆裂，化为无数黑色颗粒，在空中组成新的符号——与程默在幻境中看到的三角形内嵌眼睛的标志一模一样。

黑色颗粒随后如雨般落下，在地面形成指向金属板的箭头。

倒计时显示还剩8:23。

"他在帮我们..."林芮震惊地说，"那个...不管那是什么...它杀了周明远，因为他试图告诉我们真相。"

赵铁军脸上的伤已经简单包扎，但眼中的警惕更深了："或者这是另一个圈套。我们怎么知道该相信什么？"

苏灵突然尖叫一声，指着红门。电子屏上的"剩余名额"从1变成了0，门缓缓打开，露出漆黑的通道。

"时间不多了。"程默做出决定，"我去触碰金属板。你们三个...自己决定是否相信那道门。"

"等等！"林芮拉住他，"金属板说只有一人能自由...如果是指你呢？"

程默摇头："我不这么认为。它说'选择权归P-07所有'，不是'自由归P-07'。"

他走向金属板，深吸一口气，将右手按在凹槽上。金属表面冰凉刺骨，随即变得灼热。凹槽边缘弹出细针，刺入他的手掌取血。

血液顺着凹槽的纹路流动，填满了"真相"二字。整个医院突然剧烈震动，墙壁如液体般波动。红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开始缓缓关闭。

"快决定！"程默大喊，手仍然被金属板牢牢吸住，"门要关了！"

赵铁军第一个行动，冲向正在关闭的红门："抱歉了各位...我有家人等着我..."

他在最后一刻挤过门缝，消失了。门随即完全关闭，与墙壁融为一体，仿佛从未存在过。

苏灵和林芮站在原地，脸色惨白。

"你们应该跟他一起走的。"程默说，感到金属板的吸力开始减弱。

"然后留你一个人？"林芮苦笑，"医学生誓言里可没有这一条。"

苏灵点头，尽管仍在发抖："再说...那道门太像陷阱了。赵铁军可能已经..."

她没有说完，因为整个大厅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只有程默手掌下的金属板发出微弱的红光，显示出一行新出现的文字：

"选择已确认。最终真相在地下室。记住，不要相信穿红鞋的医生。"

程默的手终于自由了，掌心留下一个三角形的印记，与周明远"死亡"时形成的符号一模一样。

医院的震动停止，灯光重新亮起，但环境再次改变——现在的大厅完全变成了一个实验室，墙壁上贴满了脑部扫描图和心理评估表。每张图表上都标有"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字样和那个三角形标志。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接待台后的椅子上坐着一具穿着白大褂的骷髅，右脚穿着一只鲜红色的皮鞋。

骷髅的头缓缓转向三人，下颌骨开合，发出电子合成音：

"欢迎来到真相时刻，P-07。你比预期的表现更好...但真正的测试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