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声短促的惊呼再次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她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像一株被风折断的芦苇，直直地朝着冰冷坚硬的舞台地板栽倒下去

完了！这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带着灭顶的绝望和羞耻。在数万人面前摔倒……她几乎能想象到下一秒台下会爆发出怎样刺耳的笑声和议论。

预想中身体撞击地板的钝痛并没有传来。

就在她身体倾斜超过四十五度、重心完全失控的千钧一发之际，两道身影如同猎豹般，从她身体两侧同时动了！

左侧是马嘉祺。他离得最近，反应快到极致。长臂一伸，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目标明确地直接揽向她的腰侧，试图将她整个人稳住、带回来。

右侧是丁程鑫。他的动作同样迅捷，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势。他大手一抓，目标精准地扣住了季念念纤细的手腕，猛地发力往回一带。

两股来自不同方向、同样强劲的力量，几乎是同时作用在了季念念身上！

“呃！”

季念念只觉得腰侧一紧，手腕一痛，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方向相反的力道猛地一扯！天旋地转！身体像一片被两股激流撕扯的叶子，非但没有被稳稳扶住，反而被这两股互不相让的力道拽得一个趔趄，更加狼狈地向侧前方踉跄扑去！

混乱中，她的额头似乎撞上了一片温热、带着汗意和熟悉冷冽气息的胸膛（马嘉祺的？），手肘又好像重重地顶在了某个结实紧绷的腹肌上（丁程鑫的？）。那瞬间的触感清晰得可怕，带着年轻男性身体特有的力量和热度，烫得她灵魂都在发抖。

“小心！”

“念念！”

两声带着惊急的低呼几乎同时响起，来自两个不同的方向。声音的主人似乎也意识到了彼此力量的冲突，瞬间都卸了力道。

然而已经晚了。

失去了两股支撑力的季念念，像一根被剪断了所有提线的木偶，软软地、结结实实地向前扑倒下去。膝盖重重地磕在坚硬的舞台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让她眼前猛地一黑，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了眼眶。

整个体育馆，再次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这一次的寂静，比之前口罩滑落时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数万双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舞台中央这混乱又狼狈的一幕。

闪光灯再次疯狂闪烁，记录下这绝对能引爆热搜的戏剧性瞬间：女孩狼狈地跪扑在地，长发凌乱地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体因为疼痛和极致的羞耻而微微颤抖。而时代少年团两位核心成员——马嘉祺和丁程鑫，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两人的手都还保持着刚才伸出救援的姿态，悬在半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惊愕、懊恼和来不及掩饰的心疼。

“念念！” 张真源第一个反应过来，带着他标志性的温和与关切，立刻蹲下身，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安抚，“摔哪了？膝盖？能动吗？” 他伸出手，想扶她，又怕再次唐突，动作有些犹豫。

“啧！” 刘耀文烦躁地抓了一把汗湿的头发，浓眉紧锁，目光扫过季念念明显撞红的膝盖，又狠狠瞪了一眼造成“踩鞋带事故”的宋亚轩，眼神里充满了“看你干的好事”的谴责。宋亚轩则是一脸无辜加后怕，对着刘耀文飞快地摆手摇头，用口型辩解：“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

严浩翔已经弯腰捡起了那个被遗忘的彩色气球，眉头紧皱，眼神在季念念身上和旁边两个僵住的队友之间来回扫视，薄唇抿得死紧。贺峻霖反应最快，已经一个箭步上前，巧妙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台下大部分直接投向季念念的镜头角度，同时对着主持人使了个眼色。

主持人毕竟是身经百战，短暂的震惊后立刻回魂，拿起话筒，声音强行拔高，带着夸张的担忧和刻意的轻松：“哎呀呀！我们的小爆米花太紧张了！游戏太投入不小心绊了一下！没事吧？快快快，工作人员！扶一下我们幸运又勇敢的小爆米花到旁边休息区检查一下！大家给她一点鼓励的掌声好不好？”

台下响起了稀稀拉拉、带着浓浓八卦意味的掌声和更加嘈杂的议论声。

两名女性工作人员迅速跑上台，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季念念。她全程低着头，长发彻底遮住了脸，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任由工作人员架着，一瘸一拐地朝着舞台侧面的休息区走去。每走一步，膝盖都传来尖锐的刺痛，但这痛楚，远不及那铺天盖地的羞耻感让她窒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七道目光，如同实质般紧紧追随着她，灼热、复杂、充满了她无法解读的情绪。

直到被扶到远离舞台中心、光线也相对暗淡的临时休息椅上坐下，周围工作人员的嘈杂稍稍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季念念才感觉那几乎要将她压垮的窒息感稍微缓解了一点点。她依旧死死低着头，双手紧紧捂着脸，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从这个荒谬绝伦的夜晚彻底抹去。膝盖的疼痛一阵阵传来，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