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图书馆

市图书馆的旋转门像会吃人的怪兽，每转动一圈都发出沉重的咯吱声。我站在门口第三次调整书包肩带，发现手指还在抖。早上出门前对着镜子练习了十七次"你好"，现在喉咙里像塞了团毛线球，连最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三楼的木质楼梯被踩出深浅不一的凹槽，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台阶上投下斑斓的光斑。我扶着冰凉的黄铜扶手往上挪，每级台阶都像是踩在自己擂鼓的心脏上。自习区的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沙沙的翻书声，混着某种甜腻的香气飘出来。

"请问需要帮助吗？"穿绿围裙的管理员阿姨推着书车经过，别在胸前的工牌晃悠着，照片上的人笑得眼睛眯成缝。

林溪"找...找人。"

我猛地低下头，差点把藏在身后的数学笔记掉在地上。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手指深深掐进书包带的布料里。上周刚换的帆布书包，肩带已经被捏出明显的褶皱。

自习区比想象中宽敞，高耸的木质书架直抵天花板，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割出一道道金色条纹。靠窗的角落坐着个人影，白色T恤被阳光照得半透明，侧脸轮廓像数学课上画的精确切线。心脏突然漏跳一拍——朴智旻正低头翻着书，左手小指上的银戒指在光线下晃出细碎的亮点。

他面前摊着本厚厚的《数学分析》，旁边摆着两杯没开封的草莓味奶茶。吸管包装斜斜地靠在杯盖上，珍珠透过透明杯壁隐约可见。我数着地砖上的条纹往前挪，每走三步就要深呼吸一次，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

"咔嗒"一声，书包上的金属挂件掉在地上。是那个十块钱的草莓挂坠，塑料叶子摔出细微的裂痕。朴智旻抬起头，光线恰好落在他眼睛里，瞳孔的颜色比想象中浅，像融化的蜂蜜。

朴智旻"还担心你会找不到这里。"

他合上书站起来，白球鞋踩在条纹光影里，声音比广播里柔和许多，带着刚睡醒的微哑。

朴智旻"早到了？”

我蹲下去捡挂坠，手指老是抓不住光滑的塑料表面。朴智旻弯腰帮我拾起来，指尖擦过我的手背，像静电一样麻酥酥的感觉顺着手臂爬上去。他把挂坠挂回我书包拉链上，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几百遍。

朴智旻"猜你可能喜欢甜的。"

他推过来一杯奶茶，杯壁凝结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手指，

朴智旻"上次看你书包上挂着草莓挂件。"

吸管包装上画着卡通草莓，跟他草稿纸上画的那个歪歪扭扭的很像。我盯着自己磨破边的帆布鞋，鞋尖不小心碰到桌腿，发出闷响。

林溪"谢...谢谢。"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耳朵却烧得厉害。原来他连这种小事都注意到了。

朴智旻重新坐下，翻开竞赛题集时书页发出清脆的响声。

朴智旻"这道题，"

他修长的手指点在一道复杂的函数图像上，

朴智旻"你上周周测是不是用了三种解法？"

我惊讶地抬头，那正是我在天台草稿纸上反复演算的附加题。他指尖划过印刷体的函数表达式，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朴智旻"特别是第三种，用反证法证明收敛性，"

他突然侧过头，鼻尖差点碰到我的 眼镜片，

朴智旻"虽然步骤繁琐，但思路很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