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想了解你

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薄荷混着草莓奶茶的甜味。我猛地往后缩，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周围有人投来不满的目光，我恨不得变成书架上的灰尘，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溪"对...对不起。"

我慌乱地道歉，手指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画辅助线，直线歪歪扭扭像心电图。朴智旻的表情暗了暗，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像在数学考试时遇到的最难熬的时间。朴智旻尝试讨论几道竞赛题，我却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每次开口前都要在心里演练五遍，说出来还是结结巴巴。吸管被我咬出深深的齿印，奶茶一口没动，冰块在杯底融化成水。

阳光慢慢移动，金色条纹爬上朴智旻放在桌上的手。我数着他修长的手指发呆，注意到他无名指第二节有个浅浅的疤痕。

林溪"这个，"

我突然开口，又立刻后悔得想咬掉舌头，

林溪"我...我不是故意要盯着看的。"

朴智旻顺着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笑了笑：

朴智旻"小时候爬树摔的。为了掏鸟窝，结果摔断了两根肋骨。"

他指尖轻轻划过那道疤，

朴智旻"那只鸟后来成了我们家的宠物，每天早上都在我床头叫早。"

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说题以外的事情。我盯着他眼角的笑纹，突然发现全校女生疯狂迷恋的"星辰少年"，笑起来其实有点孩子气。奶茶的甜香钻进鼻子，我终于鼓起勇气吸了一小口，草莓的甜味在舌尖散开，烫得我眼眶发热。

朴智旻"其实..."

朴智旻突然从书包里拿出一叠试卷，最上面那张赫然是我上周的数学周测卷，红色的89分旁边用铅笔写着"步骤可优化"。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那些被我藏在试卷夹最底层的卷子，此刻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每张右上角都有个小小的草莓标记。

林溪"你怎么会有这些？"

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右手打翻了奶茶杯。褐色液体在米白色桌布上漫延，像墨水滴入宣纸，迅速向朴智旻的试卷流去。

时间好像变慢了。我看着奶茶渍爬上朴智旻写满批注的草稿纸，看着他瞳孔里映出的惊慌失措的我，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竟然僵住了，一动也不能动。

朴智旻反应快得惊人。他脱下白色T恤盖住流淌的奶茶，布料瞬间被染成深褐色。

朴智旻"吓到你了？"

他的声音隔着湿透的布料传来，闷闷的，

朴智旻"对不起，我只是太想了解你的解题思路了。"

我才发现自己在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那些被我视为耻辱的红叉，那些被同学嘲笑的"非主流解法"，此刻被人用红笔一笔一画地标注着。"这里用数形结合会更直观"、"该解法创新性强但步骤冗余"、"辅助线画得像蜘蛛网，但意外有效"——最后这句后面跟了个笑脸符号，铅笔线条歪歪扭扭。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上来。我别过头假装看窗外，却瞥见朴智旻赤裸的肩膀上有水珠滚落，分不清是奶茶还是别的什么。他的皮肤很白，肩胛骨形状像展翅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