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杀青三个月后，虞归晚坐在电影《暗夜灯塔》的首映式现场，指甲不自觉地掐着手心。这是她重生后第一部主演的电影，也是前世张远被埋没的杰作。大银幕上，她饰演的女画家正在暴风雨中奔向灯塔，画面美得惊心动魄。
"这个镜头..."坐在旁边的周默压低声音，"会成为经典。"
虞归晚轻轻点头。她记得前世某位影评人说过，伟大的表演不是演出来的，而是活出来的。此刻银幕上的她，确实将前世所有的痛苦、挣扎与希望都注入了角色。
灯光亮起，全场起立鼓掌。导演张远眼眶泛红，不停地向观众鞠躬。虞归晚站在他身边，接受着如潮的赞美。忽然，她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程昱站在最后一排，黑色高领毛衣几乎融入阴影，但他的目光如炬，穿越喧嚣直抵她心底。
首映式后的酒会上，虞归晚被记者和影评人团团围住。她游刃有余地回答着问题，时不时抿一口香槟，却始终注意着程昱的动向。他正和张远交谈，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虞小姐，"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突然插入，"恭喜电影大获成功。"
虞归晚转身，面前站着一位穿着银色亮片裙的女子——林雨柔，前世抢走她多个角色的对头，现在还是个刚出道的新人。
"谢谢。"虞归晚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你是...？"
林雨柔的笑容僵了一瞬："林雨柔，星耀的新人。我们上周在公司的周年庆上见过。"
"抱歉，最近见的人太多。"虞归晚故意装糊涂，"祝你事业顺利。"
她优雅地转身，却看到程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附近，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虞归晚挑眉，用眼神问他"看什么看"，程昱举杯示意，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
酒会结束已是深夜。虞归晚刚走出酒店，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程昱的脸。
"送你？"
虞归晚犹豫了一秒，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内弥漫着熟悉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威士忌的味道。
"电影很好。"程昱启动车子，"比我想象的更好。"
虞归晚放松地靠在座椅上："张远是个天才。"
"我说的是你的表演。"程昱侧头看了她一眼，"特别是灯塔里那场独白戏，不像演出来的。"
虞归晚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那场戏她确实融入了前世得知自己被设计时的真实情绪。
"张导调教得好。"她轻描淡写地带过，"没想到你会来首映式。"
程昱轻笑一声："我也没想到你会接这么小众的片子。"
"艺术价值比商业价值重要。"虞归晚望向窗外流动的霓虹，"而且，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程昱突然转向她："星耀给你开的新合约看了吗？"
"看了。"虞归晚微笑，"但我已经决定成立个人工作室。"
程昱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动作真快。"
"周默会跟我走。"虞归晚补充道，观察着程昱的反应。
"猜到了。"程昱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你们很合拍。"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虞归晚发现路线不是回她家的方向。
"这是去哪？"
"带你看看真正的灯塔。"程昱说，"庆祝你的成功。"
半小时后，他们站在城市边缘的一处小山坡上。远处，一座孤独的灯塔矗立在海岬上，光束划破夜空，与电影里的场景惊人地相似。
"你怎么知道这里？"虞归晚惊讶地问。
程昱靠在车前盖上，夜风吹乱他的头发："小时候常来。"他顿了顿，"我母亲喜欢灯塔。"
虞归晚第一次听程昱提起家人。前世媒体对他家庭背景的报道极少，她只知道他出身艺术世家。
"她一定为你骄傲。"虞归晚轻声说。
程昱的表情在灯塔的明暗交替中晦涩难辨："也许吧。"
他们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只有海浪声和风声在耳边回荡。虞归晚偷偷打量着程昱的侧脸，发现他眉头微蹙，像是被什么不愉快的记忆困扰。
"冷吗？"程昱突然问。
虞归晚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穿着单薄的礼服裙。她刚要摇头，程昱已经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动作熟稔得如同上次在天台。
"谢谢。"她拢了拢外套，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回程的路上，虞归晚的手机不断震动。周默发来一连串消息：《暗夜灯塔》首映口碑爆了！豆瓣开分9.2！微博热搜前三全是电影相关！投资方已经在谈海外发行！
她忍不住笑出声，把手机递给程昱看："看来我的眼光确实不错。"
程昱扫了一眼屏幕，嘴角上扬："恭喜，你要红了。"
他的预言很快成真。接下来两周，《暗夜灯塔》票房逆势上涨，从首日不足千万飙升至单日破亿。虞归晚的表演获得一边倒的好评，媒体称她为"十年一遇的天才演员"。
最让虞归晚意外的是，程昱竟然在微博上转发了她的表演片段，配文只有简单的一个词："真实。"这条转发瞬间登上热搜，引发无数猜测。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周默推了推眼镜，把平板电脑递给她，"现在全网都在猜你们的关系。"
虞归晚看着屏幕上#程昱虞归晚#的热搜标签，无奈地摇头："合作过一部戏而已。"
"不管真假，这都是好事。"周默调出一份数据，"你的商业价值在过去一周涨了三倍。已经有五个高奢品牌在接触我们了。"
虞归晚走到办公室窗前，俯瞰城市景观。这是她新成立的工作室，虽然规模不大，但完全按照她的想法设计。重生不到一年，她已经走完了前世五年的路。
"接D家的代言，"她转身说，"其他都推掉。"
周默挑眉："D家报价最低。"
"但格调最高。"虞归晚微笑，"相信我，明年他们会成为亚洲市场增长最快的奢侈品牌。"
周默记下笔记，突然说："金凤凰奖提名下周公布，《春夜》肯定在列。你和程昱很可能同时提名最佳男女主角。"
虞归晚的手指轻轻敲击窗玻璃。前世这一年的金凤凰奖最佳女主角是林娜，而《春夜》甚至没入围。历史的轨迹正在被她改变。
"准备公关稿吧。"她说，"不管得不得奖，这都是个机会。"
金凤凰奖提名公布当天，虞归晚正在试镜一部好莱坞电影。这是她前世从未接触过的领域——一部以亚裔为主角的科幻片。
"你的英语很棒，"导演惊讶地说，"完全没有口音。"
虞归晚微笑致谢。这是她重生后苦练半年的成果。前世她因为语言问题错过太多国际机会。
走出试镜间，周默激动地迎上来："双提名！最佳女主角和最佳新人！《春夜》拿了六项提名！"
虞归晚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金凤凰奖完整提名名单。她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最佳女主角一栏，与几位资深演员并列。而最佳男主角提名中，程昱的名字排在第一位。
"程昱刚才发消息祝贺你。"周默意味深长地说，"他很少这么主动。"
虞归晚装作没听见，点开微博。她的粉丝数已经突破八百万，最新一条动态下满是祝贺。翻看评论时，一个熟悉的ID引起了她的注意——"雨柔小仙女"点赞了所有负面评论。
"林雨柔，"她冷笑一声，"还是老样子。"
周默凑过来看了一眼："星耀最近在力捧她，给了不少资源。"他顿了顿，"听说陈天翔很看好她。"
陈天翔三个字让虞归晚的后背绷紧。前世将她推入深渊的黑手，这一世似乎正在培养新的棋子。
"查查她都拿了哪些资源，"虞归晚说，"特别是原本可能属于别人的。"
颁奖典礼当晚，虞归晚选择了一袭墨绿色丝绒长裙，与《暗夜灯塔》中灯塔守护者的制服颜色呼应。红毯上，闪光灯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她从容应对，每一个转身都恰到好处。
"虞小姐！看这边！"
"归晚！程昱会为你加油吗？"
听到程昱的名字，虞归晚的微笑纹丝不动。进入会场后，她发现自己的座位竟然安排在程昱旁边。这显然是主办方刻意为之，为了制造话题。
"故意的？"她落座时低声问程昱。
程昱整了整西装袖口："我猜是为了收视率。"
他们相视一笑，被无数镜头捕捉。虞归晚能想象明天娱乐版面的标题会有多八卦。
颁奖环节紧张而漫长。当最佳新人奖宣布虞归晚的名字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她优雅地上台，感谢词简洁有力，特别提到了张远和《暗夜灯塔》团队。
回到座位时，程昱轻声说："恭喜。"他的手指不经意地碰了碰她的手背，触感温热。
最佳女主角奖项揭晓时，虞归晚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虽然前世已经拿过无数奖项，但这一世的第一个重要认可依然让她心跳加速。
"获奖的是——《春夜》虞归晚！"
掌声雷动。虞归晚站起身，感到程昱的手轻轻扶了一下她的肘部，稳住了她微微颤抖的身体。走上舞台的台阶似乎比记忆中更长，聚光灯热得让人眩晕。
"感谢李卫导演，感谢《春夜》全体团队..."她的声音在话筒里清晰而沉稳，"这个角色教会我，最深的伤痛往往来自最美好的回忆..."
说这句台词时，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找到了台下的程昱。他正专注地看着她，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
颁奖礼后的after party上，虞归晚被各路制片人和导演团团围住。她礼貌地交换名片，谨慎地表达合作意向，同时注意着不远处的程昱。他正被几位外国制片人缠住，表情略显疲惫。
"归晚，"周默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声音急促，"刚得到消息，林雨柔拿下了《云端》的女主角。"
虞归晚的酒杯停在半空。《云端》是前世让她跻身一线的大制作，原定下个月公开选角。
"怎么拿到的？"
"陈天翔亲自出面推荐，"周默压低声音，"投资方临时换了人。"
虞归晚抿了一口香槟，掩饰内心的波动。历史正在重演——前世林雨柔就是靠陈天翔的支持，一步步抢走她的机会。但这一世，她不会再任人宰割。
"联系《华尔街之眼》的记者，"她轻声说，"是时候放出我们准备的资料了。"
周默会意地点头，消失在人群中。虞归晚整理了一下表情，向程昱走去。他立刻结束了谈话，向她举杯。
"恭喜影后。"程昱的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欣赏。
虞归晚碰了碰他的杯子："谢谢。不过我现在更需要一些...内部消息。"
程昱挑眉："比如？"
"《云端》换角的内幕。"虞归晚直视他的眼睛，"你舅舅为什么力推林雨柔？"
程昱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你调查我？"
"只是好奇。"虞归晚保持微笑，"毕竟那个角色很适合我。"
他们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程昱放下酒杯，声音压得极低："离我舅舅远一点。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普通商人。"
虞归晚心跳加速："什么意思？"
程昱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突然变得警惕。虞归晚转身，看到陈天翔正朝他们走来，身边跟着一脸得意的林雨柔。
"小昱，"陈天翔亲切地招呼，然后看向虞归晚，"虞小姐，恭喜获奖。你的表演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近距离看，陈天翔比照片上更有压迫感——五十岁左右，银灰色的鬓角修剪得一丝不苟，西装下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他的笑容和蔼，眼神却冷得像蛇。
"谢谢陈总。"虞归晚强迫自己微笑。
"听说你成立了个人工作室？"陈天翔状似随意地问，"年轻人有魄力是好事，但娱乐圈的水很深，单打独斗容易...吃亏。"
虞归晚感到程昱的身体微微绷紧。
"有实力的人不怕风浪。"她不卑不亢地回应。
陈天翔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说得好。雨柔，多向虞小姐学习。"
林雨柔乖巧地点头，眼神却充满挑衅："虞姐姐的演技确实很棒，特别是...哭戏。"
虞归晚记得前世林雨柔也用过类似的嘲讽。她正想回应，程昱突然插话：
"舅舅，王导在找你。"他指了指远处，"好像有急事。"
陈天翔拍拍程昱的肩膀，对虞归晚点点头，带着林雨柔离开了。程昱立刻拉住虞归晚的手腕："我们得谈谈。但不是这里。"
他的手心很热，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虞归晚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危险的十字路口。程昱显然知道些什么，但他是真心想帮她，还是替陈天翔试探她？
"好。"她最终答应，"但不是今晚。我需要时间准备。"
程昱深深看了她一眼，松开手："小心林雨柔。她不只是个普通新人。"
这句话在虞归晚回酒店的路上反复回响。她刚进房间，周默的电话就来了。
"资料已经发给记者了，"他说，"明天就会见报。林雨柔大学时期霸凌同学的丑闻，够她喝一壶的。"
虞归晚走到窗前，城市的灯火如繁星般闪烁。第一回合的交锋已经开始，而这一次，她不会再是被动挨打的一方。
"还不够，"她轻声说，"继续挖。我要知道她和陈天翔到底是什么关系。"
挂断电话，虞归晚发现梳妆台上多了一个信封。她警惕地打开，里面是一张灯塔的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
"有些光，是为了指引危险。——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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