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事件一周后，虞归晚站在好莱坞山区的豪宅露台上，俯瞰洛杉矶的璀璨夜景。她刚刚签下那部科幻片的合约，片酬是前世同期的三倍。
"想什么呢？"周默递来一杯香槟，"明天就要回国了，不该庆祝一下吗？"
虞归晚接过酒杯，轻轻摇晃着杯中金色的液体："我在想《春逝》的剧本。"
周默推了推眼镜："还在犹豫？程昱已经确认出演男主角了。"
《春逝》是国际知名导演马克·韦伯的新作，讲述一对恋人从相遇到分离的十年光阴。制作方第一时间向新晋影后虞归晚抛出橄榄枝，但她迟迟没有签字。
"剧本很好，"虞归晚抿了一口香槟，"但感情戏太多了。"
"担心和程昱的绯闻升级？"周默敏锐地问。
虞归晚没有回答。真正让她犹豫的不是绯闻，而是害怕自己会像前世一样，因感情影响判断。那场毁灭性的风波正是始于她对一个男人的信任。
"片方同意修改几处过于露骨的场景，"周默翻看平板电脑，"而且拍摄地主要在意大利，能避开国内媒体的过度关注。"
意大利。虞归晚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酒杯边缘。前世她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在威尼斯拍过戏。
"告诉他们我接。"她最终决定，"但有一个条件——我要带自己的化妆团队。"
周默记下笔记："担心有人做手脚？"
虞归晚望向远处的星光大道："在这个圈子里，小心总没错。"
回国飞机上，虞归晚翻看着《春逝》的完整剧本。故事横跨十年，女主角苏菲从天真烂漫的留学生成长为成熟独立的艺术家，与男主角亚历山大的感情经历了热恋、争吵、分离与重逢。最后一场戏是十年后两人在初次相遇的咖啡馆偶遇，相视一笑后各奔东西。
她停在这一页，手指轻轻描摹着台词。这场戏需要演员展现出千帆过尽的释然与若有似无的留恋，是整部电影最难的部分。
"喜欢这个结局吗？"
低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虞归晚抬头，程昱正站在过道里，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下颌线格外分明。他怎么会在这班飞机上？
"更符合现实。"虞归晚合上剧本，"大多数人最终都会走散。"
程昱轻笑一声，指了指她旁边的空位："介意吗？"
虞归晚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程昱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随着他的动作飘过来，让她想起天台那晚。
"马克告诉我你答应了。"程昱调整好座椅，"我很期待我们的第二次合作。"
"希望不会让你失望。"虞归晚保持礼貌的微笑。
程昱侧头看她："你从来不会让人失望，虞归晚。"他顿了顿，"但你在躲着我。"
飞机恰在此时遇到气流，轻微颠簸了一下。虞归晚借机转移话题："马克说你有意大利血统？会帮我们当导游吗？"
程昱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看穿了她的逃避，但还是顺着话题说了下去："我母亲是威尼斯人。拍摄间隙可以带你去一些游客不知道的地方。"
他们聊了一路剧本和拍摄计划，气氛轻松而专业。虞归晚发现程昱对角色有独到的见解，特别是关于亚历山大中年时期的心态转变。
"他爱的不是苏菲这个人，"程昱说，"而是苏菲眼中那个更好的自己。当这面镜子不再完美，他就无法面对了。"
虞归晚惊讶于他的洞察力："很犀利的分析。"
"因为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人。"程昱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包括我自己。"
飞机开始降落，耳膜因气压变化微微作痛。虞归晚假装整理安全带，避开程昱突然变得深邃的目光。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谜团，而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探寻答案。
两个月后，威尼斯。
虞归晚站在Dorsoduro区一栋古老建筑的阳台上，远处大运河的水光粼粼。这是她在电影中的"家"，也是未来三个月的主要拍摄地。
"虞小姐，"助理小跑过来，"马克导演请您过去试妆。"
化妆间里，马克·韦伯正和造型师激烈讨论。看到虞归晚，他热情地拥抱了她："亲爱的，你来得正好！我们需要确定苏菲三十岁的造型。"
接下来的两小时里，虞归晚试了十几套服装和妆容。最后一套是重逢戏中的米色风衣和裸妆，强调成熟女性历经沧桑后的淡然。
"Perfect！"马克拍手，"就是这种感觉！程昱，你觉得呢？"
虞归晚这才注意到程昱靠在门框上，不知看了多久。他穿着戏中的西装三件套，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背头，俨然已是那个功成名就的建筑师亚历山大。
"很美。"程昱走过来，伸手轻轻拂过虞归晚耳边一缕不听话的发丝，"但少了点什么。"
他的手指温热，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虞归晚屏住呼吸，强迫自己不要后退。
"啊！我知道了！"马克突然喊道，"眼妆太干净了！苏菲应该有一条细纹，就在这里——"他指了指眼角，"岁月的痕迹！"
化妆师立刻调整。程昱退后一步，但目光仍停留在虞归晚脸上，仿佛在审视什么。
第一场戏拍的是初遇。苏菲在艺术学院读书时，偶然在咖啡馆遇到来威尼斯工作的亚历山大。剧本要求两人一见钟情的化学反应必须真实自然。
"Action!"
虞归晚抱着一摞画册推开咖啡馆的门，不小心撞到了正要离开的程昱。画册散落一地，她蹲下去捡，抬头时与他四目相对。那一刻，她不是演出来的心动，而是真实地感到心脏漏跳一拍——程昱的眼神太专注了，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Cut！太棒了！"马克兴奋地大喊，"就是这种眼神！再来一次，保一条！"
拍摄进行得异常顺利。虞归晚发现程昱是个极其专业的对手演员，给足反应却不抢戏，即兴发挥也恰到好处。他们之间的默契让整个剧组都感到惊喜。
"你们俩简直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马克在晚餐时说，"那种微妙的张力正是这部电影需要的。"
虞归晚切牛排的手顿了一下。某种意义上，她和程昱确实"认识"很久了。
"好演员之间总有种特殊的频率。"程昱举杯示意，"敬默契。"
他们的杯子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虞归晚注意到程昱的无名指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前世她从未发现过这个细节。
随着拍摄深入，场景从热恋期的甜蜜转向争吵期的痛苦。最激烈的一场戏是亚历山大发现苏菲私自打掉他们的孩子，两人在雨中的小巷里爆发冲突。
"Action!"
程昱抓住虞归晚的手腕，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没有权利一个人做决定！"
虞归晚挣脱开来，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泪是雨："你半年没回家了！凭什么现在来指责我？"
"我是在为我们的未来工作！"
"你的未来！不是我们的！"虞归晚的声音撕裂般痛苦，"我只是你完美人生中的一个装饰品！"
程昱的表情从愤怒转为受伤，再到最后的冰冷。这个转变如此自然又如此震撼，虞归晚几乎忘了这是演戏。当他说出最后一句台词"那就不必再见了"时，她感到真实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到指尖。
"Cut！"马克的声音有些哽咽，"上帝啊...这太真实了..."
虞归晚浑身湿透，颤抖着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毛巾。程昱站在原地没动，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眼神还停留在角色那种心碎的空白状态。
"你还好吗？"虞归晚轻声问。
程昱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伸手抹去她脸上的一滴水珠："入戏太深了。"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虞归晚心跳加速。她匆忙转身走向化妆车，不敢回头看程昱的表情。
那天晚上，虞归晚在酒店健身房跑步，试图驱散脑海中反复播放的拍摄场景。跑步机正对着一面大镜子，她看到自己脸颊泛红，眼神闪烁——和戏中苏菲看亚历山大的眼神如出一辙。
"该死..."她调高速度，仿佛能跑离这种危险的情绪。
"这么晚还运动？"
程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虞归晚差点踩空，急忙抓住扶手。程昱穿着灰色运动背心，露出结实的手臂线条，头发微微潮湿，像是刚游过泳。
"睡不着。"虞归晚关掉跑步机，用毛巾擦了擦汗，"你呢？"
"同样的原因。"程昱拿起一副哑铃，"今天的戏很耗神。"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只有器械运转的声音在空旷的健身房里回荡。虞归晚假装专注于拉伸，余光却忍不住瞟向程昱。在灯光下，他手臂上的血管清晰可见，随着动作起伏，充满力量感。
"你对角色的理解很独特。"程昱突然开口，"特别是那句'装饰品'的台词，剧本里没有，但加得恰到好处。"
虞归晚继续拉伸动作："即兴发挥而已。"
"不像。"程昱放下哑铃，直视她的眼睛，"像是有感而发。"
虞归晚的心跳漏了一拍。那句话确实来自她前世的经历——某个曾让她放弃重要机会的男人最后评价她为"华而不实的装饰品"。
"演员不都是这样吗？"她轻描淡写地说，"从自己的经历中汲取养分。"
程昱走近一步，身上混合着汗水与古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虞归晚，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虞归晚一时语塞。程昱的眼睛在健身房惨白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浅棕色，她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最终说。
"每次我们快要接近一点，你就立刻后退。"程昱的声音很低，但每个字都清晰可闻，"就像今天拍完戏，你头也不回地走了。"
虞归晚攥紧了毛巾："那是专业素养。出戏快是好事。"
"是吗？"程昱轻笑一声，"那为什么你现在的手在发抖？"
虞归晚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指确实在轻微颤抖。她迅速把手背到身后："太累了而已。"
程昱没有再逼问。他拿起水瓶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马克说明天拍床戏，你准备好了吗？"
虞归晚的耳朵瞬间发热。剧本中确实有一场亲热戏，是两人热恋期的关键场景。她已经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如何专业地完成它，但此刻被程昱直接问出来，还是让她措手不及。
"当然。"她强迫自己冷静，"只是工作。"
程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只是工作。"
第二天拍摄前，整个剧组的气氛都微妙地紧张。亲密戏指导详细讲解了每个动作和角度，确保既真实又不会让演员尴尬。虞归晚穿着真丝睡袍坐在化妆间里，深呼吸平复心跳。
"五分钟后开拍。"场务敲门提醒。
虞归晚走到片场，看到程昱已经站在床边，穿着睡裤和白色T恤。马克走过来最后一次讲戏："记住，这是他们最相爱的时刻，每一个触碰都要充满渴望和珍惜。"
"Action!"
虞归晚慢慢走向程昱，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颊。这个动作在排练时做过无数次，但此刻他的皮肤温度还是让她心头一颤。程昱低头看她，眼神温柔得几乎要将人融化。他缓缓低头，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开始时很轻，像羽毛拂过。但随着剧情发展，逐渐加深。虞归晚完全沉浸在角色中，双手环住程昱的脖子，感受他有力的手臂搂住她的腰。当马克喊"Cut"时，她几乎忘了这是在演戏。
"完美！"马克激动地说，"再来一条不同角度的！"
整整一天，他们拍了这个场景的各个版本。到结束时，虞归晚精疲力竭，但马克满意得像个得到圣诞礼物的孩子。
"你们俩的化学反应绝了！"他拍着程昱的肩，"特别是虞，你的眼神...上帝啊，简直让人心碎！"
虞归晚勉强笑了笑，借口换衣服匆匆离开。回到酒店房间，她泡在浴缸里，试图洗去身上程昱留下的气息。但那个吻的触感仿佛烙在了唇上，挥之不去。
她刚换上睡衣，门铃响了。从猫眼看到是程昱，虞归晚犹豫了一下才开门。
"有事？"她保持着安全距离。
程昱递过一个U盘："马克让我把今天拍的素材给你，想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
虞归晚接过U盘，指尖不小心碰到程昱的手，像被烫到般迅速缩回："谢谢。"
程昱没有立即离开。他站在门口，目光落在虞归晚还微湿的发梢上："今天的表演很精彩。"
"你也是。"虞归晚公事公办地回答。
"那不是表演。"程昱突然说。
虞归晚猛地抬头，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程昱的眼神深邃如海，里面有太多她读不懂的情绪。
"晚安，虞归晚。"他最终只是这样说，转身离开。
虞归晚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U盘在她手心留下深深的压痕。她太清楚这种危险的吸引力会将人带向何处——前世她就曾在类似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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