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刀头锻好那日,铁匠铺的火星溅了满地,像撒了一路星子。我握着新柴刀,刀身比从前沉了两成,玄铁特有的冷意顺着掌心往上爬,却叫人踏实。老铁匠擦了擦额头的汗,往刀鞘上抛了把松脂末:“试试,砍三阶妖兽骨头跟切豆腐似的。”
出了铁匠铺,暮色已漫上西市的檐角。李婶的早点摊收了大半,见我举着新刀路过,眼睛倏地亮了:“哎哟,换玄铁刀头啦?小忍出息咯!”她往我手里又塞了个素馒头,油纸被体温焐得发软,“拿着垫吧,明儿要是去凶险地界,可别饿着肚子拼。”
我笑着应下,转身往破庙走,路过回春堂时,掌柜正把最后一味灵草收进药柜。他瞥了眼我手里的新刀,慢悠悠道:“黑风谷后山最近不太平,听说有高阶妖兽残魂游荡,不少散修折在那儿,你要是去……”话没说完,门帘已晃悠悠合上,只余药香在风里打转。
破庙里,月光透过新糊的窗纸(用卖狼皮的灵石买的符纸,比原先的破布挡风),给玄铁刀头镀上层银辉。我掏出聚灵符贴上墙,淡青色灵光里,试着挥了挥刀——风声“呼”地撕开空气,比从前的柴刀凌厉数倍,刀刃映着我的脸,轮廓比往日硬挺些,倒像真有了几分修士的底气。
后半夜,月光渐淡,我躺在草堆上,听着新刀与刀鞘相碰的细微声响,盘算着明日行程。黑风谷后山……高阶妖兽残魂虽凶险,可若能得些残魂余韵,说不定能换笔大灵石,够买件真正的防御法器。翻来覆去间,手不自觉摸向刀柄,玄铁的凉意沁入手心,像在催我赴一场未知的约。
天蒙蒙亮,我揣着两个素馒头(李婶特意早起蒸的,还热乎着)、新柴刀,往黑风谷后山去。山道上晨雾更浓,浓得能攥出水,偶尔传来妖兽低嚎,闷闷的像从地底钻出来。行至后山秘境入口,果见几道散修的身影,有个背着剑匣的青年,剑穗上拴着的铃铛随步摇得“叮当”响,显是底气十足。
“哟,这不是王小忍嘛,换了新刀就敢闯后山?”是麻子散修,他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匕首换成了柄锈迹斑斑的短剑,“我劝你别去,昨晚有个穿红衫的女修,进去就没出来,指不定折在残魂手里了。”他说这话时,眼睛往我新刀上瞟,馋得像饿了三天的狼。
我没接话,握紧刀柄往里走。秘境里阴森森的,怪石缝里渗出黑红色汁液,像妖兽凝固的血。没走多远,就见地上躺着件红衫,布料被撕得稀烂,隐隐染着血迹——该是麻子说的女修。刚要蹲下查看,忽有阴风吹过,地上残叶“哗啦”飞起,凝成张人脸形状,眼窝处泛着幽绿磷火,正是高阶妖兽残魂!
我本能地挥刀,玄铁刀头带着破空声劈向残魂,“当”的一声,火星溅在磷火上,残魂竟被劈得往后退了退,露出真身——是头三阶妖豹,魂魄被宗门禁制困在此处,成了吞噬散修的恶鬼。它嗷叫着扑来,利爪带起的风刮得脸生疼,我舞着新刀格挡,玄铁与妖魂相碰,灵能炸裂声在秘境里回荡,震得耳鼓生疼。
缠斗中,我摸到残魂的破绽——它每次扑击,脖颈处的妖力会短暂涣散。瞅准时机,新刀猛地刺入,玄铁刀刃绞碎妖力,残魂发出凄厉嚎叫,化作缕缕黑烟钻进土里。待烟尘散尽,地上留着块泛着紫光的魂晶,是妖豹残魂的精魄,回春堂收这种高阶魂晶,至少给五十块下品灵石!
攥着魂晶往回走时,麻子散修从树后窜出,短剑架在我脖子上:“把魂晶交出来,饶你不死。”他满脸麻子因为激动扭曲着,却没注意我新刀的刀尖,已抵住他后腰。“昨晚说女修折在这,是你设的局吧?想引散修进来,坐收渔利。”我压着声音,刀刃贴着他皮肉移动,“散修的日子够难了,别学那些宗门恶徒。”
麻子浑身发抖,短剑“当啷”落地,哭丧着脸求我别告诉别人。我没理他,揣着魂晶大步下山——新刀试锋,既斩了妖魂,也破了人心的恶局。回到西市,回春堂掌柜看到魂晶,手抖得差点碰倒药瓶:“五十块?不,六十!这可是三阶妖豹的魂晶,能炼高阶疗伤丹!”
数着兜里新得的灵石,我望着铁匠铺方向笑——玄铁刀头没白换,往后再遇到凶险,也有了拼一拼的底气。散修的路,就像这新刀,越打磨越锋利,哪怕起点只是把柴刀,也能在绝境里劈出条属于自己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