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鸟鸣透过窗纱,徐莺睁开眼,发现枕边已经空了,只留下浅浅的凹陷。她伸手抚过那处还带着余温的位置,轻轻叹了口气——这已是本月第五次聂明玦在她房中过夜。
自从那位姑苏来的老医师严肃叮嘱后,聂明玦来她房中的频率不减反增,却再没有过一次真正的亲密。有时他只是来与她聊聊家族事务,有时甚至什么都不说,只是安静地拥着她入睡,就像昨夜那样。
"夫人醒了?"青竹端着热水进来,看到徐莺正对着空荡荡的床榻出神,忍不住抿嘴笑道:"宗主天没亮就去练刀了,特意嘱咐别吵醒您。"
徐莺耳根微热,低头整理衣襟时,发现颈间挂着的那枚护身玉符被妥帖地塞回了里衣——昨夜她分明记得这玉符还悬在外头。这样细致的动作,不像是聂明玦会做的...
"宗主临走时..."她状似随意地问道,"可说了什么?"
青竹一边拧帕子一边答:"宗主问了我夫人的用药时辰,还特意看了药渣呢。"小丫头突然压低声音,"婢子觉得,宗主待夫人越来越上心了。"
徐莺接过热帕子敷在脸上,任由蒸腾的热气掩盖自己泛红的脸颊。是啊,他确实越来越...可越是如此,越要谨记医师的警告。那个"性命之忧"的诊断,像一把刀悬在她心头。
梳洗完毕,徐莺刚端起药碗,就听见院中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聂明玦一身练功服大步走入,额上还带着汗珠,霸下在他背后泛着淡淡的红光。
"药喝了?"他一进门就问。
徐莺举了举手中的碗:"正要喝。"
聂明玦皱眉盯着那碗乌黑的药汁,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路上买的松子糖。"
徐莺愣住了。松子糖是琅琊特产,她小时候最爱吃。嫁到清河后,只在一次闲聊时随口提过...
"药苦。"聂明玦生硬地解释,把糖放在案上就转身去屏风后更衣。
徐莺捏起一颗糖放入口中,甜香瞬间在舌尖化开。她小口啜着药,却觉得今日的苦味淡了许多。
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透过绢纱屏风,能隐约看到聂明玦挺拔的轮廓。徐莺慌忙移开视线,却听到"咚"的一声闷响,接着是压抑的喘息。
"宗主?"她急忙起身。
"没事。"聂明玦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刀灵有些躁动。"
徐莺想起医师说过,聂家刀法霸道,修习者常受刀灵反噬之苦。她犹豫片刻,还是绕到屏风后:"我...我帮您看看?"
聂明玦正坐在榻边,上衣半解,露出精壮的胸膛。一道诡异的红纹从心口蔓延至肩胛,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见徐莺进来,他下意识要拉上衣襟,却被她拦住。
"别动。"徐莺壮着胆子靠近,指尖凝聚起徐氏独有的疗伤心法,轻轻点在那红纹上。
聂明玦肌肉猛地绷紧,却没有推开她。徐莺的灵力如涓涓细流,一点点抚平躁动的红纹。两人呼吸交错,她能闻到他身上松木与铁锈混杂的气息。
"好了。"半晌,徐莺收回手,却发现聂明玦正深深地看着她,眼中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多谢。"他嗓音沙哑,迅速系好衣襟站起身,"今日我要去趟琅琊,徐珑的剑法该检查了。"
徐莺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三长老最近..."
"我会处理。"聂明玦系上腰带的动作顿了顿,"你...好好休息。"
他大步离去,背影比往日多了几分仓促。徐莺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他皮肤的触感,心头涌起一丝莫名的失落。
三日后,聂明玦带着徐珑回到不净世。少年一进门就叽叽喳喳:"姐姐!姐夫把三长老藏的账本全翻出来了!现在那些长老看见我都绕着走!"
徐莺笑着擦去弟弟脸上的灰尘,余光瞥见聂明玦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四目相对时,他却迅速别过脸,对徐珑道:"去把剑法练十遍。"
夜深人静,徐莺刚吹灭蜡烛,房门就被轻轻推开。聂明玦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凉意。
"宗主要留下?"徐莺往里挪了挪。
聂明玦"嗯"了一声,脱去外袍躺下。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却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金光善最近在查你用的药方。"聂明玦突然道。
徐莺心头一紧:"他..."
"我换了医师,药也从云梦直接运来。"聂明玦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他碰不到你。"
这句话像一把火,瞬间温暖了徐莺的全身。她鼓起勇气,向聂明玦的方向靠了靠:"谢谢。"
聂明玦没有回应,却在片刻后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徐莺靠在他胸前,听着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比从前的任何一次亲密都更让人安心。
她不知道的是,聂明玦整夜都在与自己的欲望抗争。怀中人清浅的呼吸拂过他胸膛,柔软的身躯毫无防备地贴着他,却因为那句"性命之忧"而不得不克制。他轻轻抚过徐莺的长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金光善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金麟台密室内。
金光善把玩着一块漆黑的铁片,对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道:"查清楚了吗?徐氏那丫头有什么软肋?"
"回宗主,徐夫人最在意的就是她弟弟徐珑。不过那小子现在有聂明玦护着..."
"那就从别处下手。"金光善冷笑,"听说徐莺一直在喝药求子?去查查是什么药。"
黑衣人领命退下。金光善摩挲着阴铁碎片,眼中闪过阴毒的光:"聂明玦,你让我失去一个好棋子,我就让你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