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城东,废弃变电站像一头锈蚀的巨兽伏在黑暗里。左奇函将定位手环扣在杨博文腕上时,对方的手指蜷了蜷,却没挣扎。
左奇函手环有电击功能,范围超出五十米会自动触发。
杨博文掂了掂手里的备用枪,忽然凑近一步。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左奇函又闻到了那股极淡的雪松香,比在酒吧时更清晰,像掺了冰碴的薄荷。
杨博文左队长,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杨博文你就不怕我是故意引你来看埋伏?
左奇函的枪口轻轻撞了撞他的腰侧,带着警告的意味,
左奇函那就试试谁先死。
变电站的铁门早已锈死,杨博文却熟门熟路地绕到侧面,在一堵破墙后摸索片刻,竟推开了块松动的砖——后面是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狗洞。
杨博文进去吧,左队长。
他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博文这里的警报系统对金属反应敏感,正门进去会触发红外线。
左奇函皱眉看着那个狗洞,作战靴上的泥渍蹭进去怕是要卡壳。但他没犹豫,弯腰钻了进去。身后传来杨博文压抑的低笑,他回头时,正看见对方蜷起身体,像只灵活的猫一样钻进来,牛仔外套的下摆扫过他的脚踝,带着点冰凉的触感。
变电站内部比想象中整洁,显然有人定期清理。杨博文的手电光束在开关柜之间游走,动作快得像在检索数据库。
杨博文三号柜在最里面,
他头也不回地说,
杨博文小心脚下,有压力感应板。
左奇函跟着他的脚印走,目光扫过那些蒙着灰尘的设备。这里的布局和三年前“净化计划”的秘密基地惊人地相似,连开关柜的型号都一样。松木调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翻涌,他听见自己的抑制环发出细微的嗡鸣。
杨博文到了。
杨博文停在三号柜前。柜门是暗黑色的,上面贴着张泛黄的标签,写着“高压危险”。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巧的解码器,指尖在上面飞快地操作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映在他眼里,像细碎的星火。
“嘀——”解码器发出轻响时,柜门应声弹开一条缝。杨博文伸手去拉,左奇函却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左奇函等等。
他的目光落在柜内露出的文件袋上,
左奇函这袋子的材质不对,联邦机密文件用的是防磁涂层,不是这种普通牛皮纸。
杨博文的脸色变了变。他猛地拉开柜门,里面果然只有一个空文件袋,袋底贴着块微型芯片,正闪着诡异的红光。
杨博文是追踪器!
杨博文低咒一声,转身就想跑,却被左奇函一把拽了回来。
左奇函别动!
左奇函将他按在开关柜上,自己挡在前面,
左奇函这是触发式炸弹,移动超过三米就会引爆。
他盯着那块芯片,三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当年他的队友就是被这种炸弹炸断了腿,最后没能逃出火场。
杨博文的呼吸变得急促,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铁皮,像被冻住了一样。左奇函能感觉到他在发抖,不是害怕,更像是某种应激反应,连带着空气中那缕雪松香都变得尖锐起来。
杨博文拆弹需要多久?
杨博文的声音带着颤音,却依旧挺直了背脊。
左奇函从作战服口袋里摸出拆弹工具,指尖稳定得像在做外科手术,
左奇函三分钟。但需要你帮我稳住芯片,别让它震动。
杨博文立刻伸手按住芯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脸离左奇函很近,左奇函能看到他睫毛上沾着的灰尘,还有眼底一闪而过的依赖——像只暂时收起利爪的幼兽。
左奇函为什么骗我?左
奇函一边剪线一边问,声音很轻,
左奇函如果只是想引我来,没必要用炸弹冒险。
杨博文沉默了两秒,目光落在左奇函专注的侧脸,
杨博文因为我不确定,你到底是敌人,还是……
他没说下去,但左奇函懂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很快停在了变电站门口。左奇函的动作顿了顿,
左奇函我的人没接到通知,不会这么快赶来。
杨博文的瞳孔骤缩,
杨博文是肃清队!他们怎么会知道——
话没说完,柜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刺眼的手电光束照进来,左奇函下意识将杨博文护在身后,手里的枪瞬间上膛。
肃清左队长,好久不见。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腐烂草木般的腥气,
肃清没想到你还带着杨家的余孽,真是给了我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左奇函的心脏猛地一缩。是肃清队的队长,那个三年前在火场里笑着说“清理完毕”的人。
杨博文突然从左奇函身后站出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刀,刀尖直指肃清队队长,
杨博文是你!当年放火烧我家的就是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泣血的恨意,雪松香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与左奇函的松木调撞在一起,激起漫天信息素的漩涡。
左奇函的抑制环发出尖锐的警报,他却顾不上了。他看着杨博文眼底的火焰,突然明白这场相遇从不是偶然——命运早就把他们绑在了一起,一头是他的愧疚,一头是他的仇恨。
左奇函抓紧我!
左奇函低吼一声,拽着杨博文往变电站深处冲。身后的枪声追着他们的脚步,左奇函知道,这次他们必须一起活下去,才能揭开那个雪夜里的真相。
-烬夜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