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涂抹了“赤焰膏”的手腕,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又像是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冰火交织的剧痛如同汹涌的岩浆,瞬间沿着血脉经络,狂猛地冲向四肢百骸!谢婉宁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耳边嗡鸣炸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旋转!
“呃啊——!” 那压抑在喉咙深处的痛呼终于冲破桎梏,化作一声凄厉短促的哀鸣!她纤细的身体猛地向后仰倒,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
“小姐!” 素心魂飞魄散,手中的银匙“当啷”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砖上!她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撑住谢婉宁软倒的身体。入手处,小姐的身体滚烫得吓人,却又在剧烈地颤抖,仿佛每一寸骨骼都在哀鸣!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别吓奴婢啊!” 素心声音带着哭腔,惊恐地看着谢婉宁瞬间惨白如金纸、冷汗淋漓的脸,看着她痛苦扭曲的五官,看着她那只涂抹了药膏的手腕——此刻,那片原本几乎看不见印痕的肌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不是健康的红润,而是一种诡异、灼热、如同被烙铁烫过的赤红!那红色之下,隐隐有暗紫色的脉络在急速浮现、蔓延!
“药…药有毒!” 锦书也反应过来,小脸吓得煞白,尖叫着就要往外冲,“太医!快叫太医!我去禀报太后!”
“站…住…” 谢婉宁的声音微弱嘶哑,如同破败的风箱。她死死抓住素心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力,从齿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字眼,“不…许…声张…守…守着我…” 话音未落,又一阵更猛烈的剧痛席卷而来,她身体猛地弓起,如同离水的鱼,痛苦地痉挛着,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速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她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唯有那只赤红肿胀、如同被烈火炙烤的手腕,无力地垂落在素心臂弯,腕间的“紫气东来”玉镯,冰冷地硌在灼热的皮肤上,形成一种触目惊心的对比。
“小姐——!” 素心和锦书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
慈宁宫正殿,瑞兽香炉吐出的安神香依旧袅袅。太后谢明懿正端坐榻上,与掌事嬷嬷低声商议着中秋宫宴的章程。殿内一派祥和宁静。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锦书带着哭腔的尖叫如同惊雷,猛地撕裂了这份宁静!她跌跌撞撞地冲进殿内,发髻散乱,小脸上满是泪痕和惊恐,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谢姑娘…谢姑娘她…她晕过去了!手…手腕肿得好可怕!像是…像是中了毒!”
“什么?!” 太后脸上的雍容瞬间碎裂!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摔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华丽的裙裾也浑然不觉。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声音因震惊和暴怒而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凌厉:“你说什么?!婉宁中毒?!”
“是…是用了…用了陛下赐的药…就…就突然…” 锦书泣不成声,语无伦次。
“陛下赐的药?!” 太后瞳孔骤然收缩,眼中瞬间翻涌起惊涛骇浪!是那冰魄续玉膏?!她来不及细想,厉声喝道:“快!传太医!所有当值的太医!立刻去偏殿!封锁慈宁宫!没有哀家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给哀家查!彻查那药!彻查所有经手之人!”
整个慈宁宫瞬间被雷霆笼罩!宫女太监们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蚂蚁,惊慌失措地奔跑传令。沉重的宫门在令人心颤的吱嘎声中轰然关闭!
***
御书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堆积如山的奏章旁,祁晔正凝眉看着一份北境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日来的疲惫和朝堂上无休止的扯皮,让他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阴郁,眼底的红血丝如同蛛网。
陈德全如同影子般侍立一旁,大气不敢出。
突然!
殿外传来一阵极其急促、近乎慌乱的脚步声!一个慈宁宫的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甚至顾不上行礼,扑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恐惧,尖利地划破了御书房的死寂:
“陛下!陛下!不好了!谢…谢姑娘在慈宁宫…用了您赐的药…突然…突然晕厥!手腕肿得如同烙铁!太…太后震怒!封锁宫门!传召所有太医!说…说像是…像是中了剧毒!”
“哐当——!”
祁晔手中那支沉重的、象征着帝王权柄的朱笔,应声脱手,狠狠砸在紫檀御案之上!墨汁四溅,染污了明黄的奏章和冰冷的桌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陈德全如同被雷劈中,瞬间僵立当场,脸上血色褪尽。
那小太监伏在地上,抖如筛糠。
只有那滴落的墨汁,在寂静中发出令人心颤的“啪嗒”声。
祁晔整个人僵在了宽大的龙椅里。
那张英俊冷峻、仿佛永远覆盖着坚冰的脸上,所有的表情在瞬间冻结、碎裂!震惊、难以置信、暴怒、以及一种更深沉、更陌生的、如同深渊般攫住心脏的恐慌,如同惊涛骇浪般在他眼中疯狂翻涌!那眼底浓重的疲惫和红血丝,瞬间被一种骇人的赤色所取代!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到了极致,带着一种近乎扭曲的平静,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每一个字都像是被砂石狠狠磨砺过,带着血腥气。
“谢…谢姑娘…用了您赐的冰魄续玉膏…晕厥…中毒…” 小太监抖得语不成句。
“冰魄续玉膏…中毒…” 祁晔喃喃重复着,目光缓缓移向自己方才握笔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半只残盅冰凉的触感…和她腕间那片刺目淤痕的影像…他赐的药…让她中毒?!
一股毁天灭地的暴戾之气,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轰然在他胸中炸开!那冰冷坚固的帝王铠甲,在听到“中毒”二字的瞬间,被彻底击得粉碎!露出了底下从未示人的、赤裸裸的惊惶与噬血的狂怒!
“啊——!!!”
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凄厉而暴怒的嘶吼,猛地从祁晔喉间迸发出来!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一脚踹翻了面前沉重的紫檀御案!
轰隆——!!
巨响震耳欲聋!
堆积如山的奏章、笔墨纸砚、珍贵的玉器摆件…如同遭遇了飓风,被狂暴的力量狠狠掀飞、砸落!墨汁泼洒如泼墨,雪片般的奏章漫天飞舞,碎裂的瓷片和玉器四处飞溅!整个御书房瞬间一片狼藉,如同被暴徒洗劫!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陈德全吓得魂飞魄散,扑通跪地,连连磕头,额头瞬间一片青紫。
祁晔却置若罔闻。他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胸口剧烈起伏,玄色的龙袍因暴怒而绷紧,额角青筋狂跳,那双赤红的眼眸死死盯着慈宁宫的方向,里面翻涌着毁天灭地的风暴!是哪个杂碎?!竟敢动他的人?!竟敢在他赐的药里下毒?!竟敢…让她中毒?!
那夜她捂着被砸伤的手腕,泪眼朦胧的模样…
那半只残盅…
那句“心意还在”…
她腕间那沉重的玉镯…
她强忍痛楚涂抹药膏时苍白的脸…
所有的画面,此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狠狠剜在他的心上!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一种从未有过的、足以让他窒息的恐慌攫住了他——她会不会死?!
这个念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理智!
“备…备驾!” 祁晔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他猛地推开跪在面前的陈德全,几乎是踉跄着、跌跌撞撞地冲向殿门,帝王威仪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被巨大恐惧和狂怒吞噬的男人,“去慈宁宫!立刻!给朕滚开!!”
他如同失控的凶兽,撞开挡路的宫人,玄色的身影带着席卷一切的暴戾和恐慌,冲出了这片被他亲手摧毁的狼藉,朝着慈宁宫的方向,狂奔而去!
***
慈宁宫偏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浓重的药味混合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焦苦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谢婉宁毫无知觉地躺在拔步床上,盖着锦被,脸色惨白如纸,唇瓣失去了所有血色,微微干裂。额头上覆着冰凉的湿帕,却依旧不断有冷汗渗出。最触目惊心的是她露在锦被外的那只左手手腕!
那腕骨处,已不再是赤红,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近乎紫黑的肿胀!皮肤紧绷得发亮,如同吹胀的气球,皮下青紫的血管狰狞扭曲,清晰可见!肿胀的范围还在向上蔓延,几乎要吞噬小臂!那只沉重的“紫气东来”玉镯,此刻如同一个残酷的刑具,深深陷进了那紫黑肿胀的皮肉之中,勒出一道深凹的、仿佛要嵌入骨头的可怕痕迹!玉镯的边缘,皮肤甚至隐隐有被勒破的迹象,渗出点点暗红的血珠!
三四位须发皆白、太医院最顶尖的院判、御医,围在床边,个个面色凝重,眉头紧锁,额头上全是冷汗。他们轮流切脉,手指搭在那滚烫肿胀、脉搏微弱紊乱的腕间,脸色越来越难看。又有人小心翼翼地用银针探查腕部肿胀的皮肤,观察针尖颜色,低声急促地交流着。
“脉象浮洪而涩,乱如沸釜…此乃火毒攻心,邪炽正衰之危象!”
“肿胀紫黑,灼热如炭,触之如灼铁!非寻常火毒!此毒…霸道阴狠至极!”
“银针探之,针尖隐有青黑…恐…恐有腐骨蚀肉之性!”
“冰魄续玉膏性极寒,若混入此等至阳剧毒…冰火相激,如同在体内引爆!脏腑皆受其冲!危矣!危矣!”
太医们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守候在旁的太后和刚刚冲进来的祁晔心上!
太后脸色铁青,紧紧攥着手中的佛珠,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雍容的面容上笼罩着山雨欲来的雷霆之怒,目光如同淬毒的利剑,扫过跪了一地的慈宁宫宫人,最后死死钉在那只被太医们反复查验的、装着暗红“赤焰膏”的寒玉药盒上!
祁晔冲进殿内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他心尖上的少女,毫无生气地躺着,那只戴着“紫气东来”的手腕,肿胀紫黑得如同怪物,被玉镯深深勒陷,渗着血珠…太医们绝望的低语如同丧钟…
“婉…婉宁…” 祁晔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晃,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他赤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床上那抹苍白的身影,所有的暴怒、所有的帝王威仪,在触及那紫黑肿胀手腕的瞬间,轰然崩塌!只剩下无边无际、足以将他溺毙的恐慌和…深入骨髓的剧痛!
他一步步,如同踩在刀尖上,踉跄着走到床边。目光贪婪而恐惧地描摹着谢婉宁毫无血色的脸,最终落在她那只惨不忍睹的手腕上。那紫黑的肿胀,那深陷的玉镯,那渗出的血珠…每一处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猛地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颤抖,想要去碰触她滚烫的额头,想要去抚平她紧蹙的眉头,想要…确认她还活着!可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又如同被火燎到般猛地缩回!他怕!怕自己的触碰会加剧她的痛苦!怕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滚烫!
“陛…陛下…” 为首的林院判颤抖着开口,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
祁晔猛地转过头!那双赤红的眼眸,此刻布满了骇人的血丝,里面翻涌的不再是帝王的威严,而是赤裸裸的、择人而噬的凶戾和疯狂!他死死盯着林院判,声音嘶哑如同砂石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的杀意:
“救…活…她!”
“用…尽…一…切!”
“她…若…有…事…”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内每一个太医,每一个宫人,那眼神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寒冰,冻结了所有人的血液,“朕…要…整…个…太…医…院…陪…葬!”
最后五个字,如同裹挟着万载寒冰的惊雷,狠狠劈在每个人的头顶!整个偏殿的空气瞬间冻结!太医们面无人色,抖如筛糠,扑通跪倒一片!宫人们更是吓得瘫软在地,连哭都不敢出声!
祁晔不再看任何人。他猛地转回头,重新将目光锁死在谢婉宁身上。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在床沿坐了下来。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玄色的龙袍在满室狼藉和绝望中,显得无比沉重和孤寂。他伸出手,这一次没有退缩,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颤抖,轻轻握住了谢婉宁未受伤的、冰凉刺骨的右手。
入手处一片冰凉,与腕间的滚烫形成诡异的对比。
“婉宁…” 他低低地、嘶哑地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和哀求,“别怕…朕在…朕在这里…”
无人回应。只有她微弱的、紊乱的呼吸声,如同风中残烛。
就在这时!
一直强忍着悲痛、跪在床边仔细检查那寒玉药盒和地上散落药具的素心,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她颤抖的手指,从矮柜角落一个极其不起眼的缝隙里,拈起了一小撮极其微少、几乎与灰尘混在一起的淡黄色粉末!
“太…太后娘娘!陛下!” 素心声音带着巨大的惊疑和恐惧,将那点粉末呈到眼前,“这…这是什么?!奴婢方才清理时,在药盒旁边发现的!这味道…这味道不是冰魄膏的!倒像是…像是奴婢以前在府里闻过的…玉骨生肌散?!”
“玉骨生肌散?!” 林院判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扑过去,不顾礼仪地从素心手中捻起那点粉末,凑到鼻尖仔细一嗅,又用舌尖极其谨慎地舔了一丁点,脸色瞬间剧变!
“是它!是玉骨生肌散!” 林院判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眼中爆发出骇然的光芒,“此物性烈温补,生肌活血!但…但若与至寒至霸的冰魄续玉膏混用,尤其是…尤其是与姑娘腕间所中之至阳火毒相遇…冰火相激,药性相冲!如同在油锅中投入烈火!会…会成倍加剧毒性蔓延!加速火毒攻心啊!”
轰——!
如同惊雷在头顶炸响!
太后猛地站起身,手中的佛珠串应声而断!晶莹的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她眼中瞬间燃起焚天怒火,死死盯着素心手中那点淡黄色的粉末,声音如同淬了万载寒冰,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意:
“查!给哀家彻查!昨夜谁进过耳房?!谁碰过这药盒?!谁把这东西洒在这里?!查!挖地三尺!哀家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哀家的慈宁宫!用这等下作手段!谋害哀家的侄女!!”
而祁晔——
在听到“玉骨生肌散”和“加剧毒性”、“加速火毒攻心”的瞬间,他握着谢婉宁冰凉手指的手,猛地收紧!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那纤细的指骨!
他缓缓抬起头。
那双布满血丝、赤红如魔的眼眸,此刻已是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所有的暴怒、恐慌、脆弱,仿佛都被这黑暗彻底吞噬、冻结。唯有一股森然的、足以让九幽地狱都为之冻结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他缓缓松开谢婉宁的手,动作僵硬而缓慢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出长长的、如同魔神般的阴影。
他没有看太后,没有看太医,没有看任何人。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死亡射线,缓缓扫过地上那装着剧毒的寒玉药盒,扫过素心手中那点淡黄色的粉末,最后,定格在殿外那片被封锁的、沉沉的宫阙夜色之中。
无声。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
“陈、德、全。” 祁晔的声音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比刚才的嘶吼更加令人毛骨悚然,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磨出来的冰渣。
“传朕旨意。”
“即刻封锁昭阳宫!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
“徐昭仪,褫夺封号,打入暴室!严刑拷问!朕要知道,是谁给她的胆子!”
“昭阳宫所有宫人…全部拿下!押入慎刑司!给朕…撬开他们的嘴!”
“彻查太医院药材库!所有接触过冰魄续玉膏药材之人!全部下狱!严审!”
“查!给朕挖!哪怕把整个后宫翻过来!把整个太医院拆了!也要给朕把那个下毒之人!连同他背后的魑魅魍魉!揪出来!”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绝对零度般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那平静之下蕴含的滔天杀意,让整个偏殿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血液仿佛都被冻结!
陈德全连滚爬带地叩首领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奴…奴才遵旨!”
祁晔不再理会。他缓缓转过身,重新坐回床沿。这一次,他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如同捧着世间最脆弱易碎的珍宝,将昏迷不醒、浑身滚烫的谢婉宁,连同她那只紫黑肿胀、被玉镯深深勒陷的左手,一起轻轻揽入怀中。
他的动作是那样轻柔,与他方才那毁天灭地的旨意形成了最残酷的对比。
他将脸颊轻轻贴在谢婉宁滚烫的额头上,感受着那令人心碎的灼热和微弱紊乱的呼吸。玄色的龙袍包裹着她单薄滚烫的身体。
“别怕…” 他低低地、沙哑地在她耳边呢喃,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脆弱和不顾一切的决绝,“朕…不会让你有事…绝不会…”
“害你的人…朕要他们…挫骨扬灰…”
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从帝王赤红的眼眶中汹涌而出,滴落在少女滚烫的额角,瞬间被高温蒸发,只留下一点微咸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