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把严浩翔安全送回501，看着他家阿姨接手照顾，贺峻霖才松了口气回到自己家。洗完澡，坐在书桌前，白天的画面还在脑海里反复回放。严浩翔揽住他腰时的力道，摔倒时护住他的后背，还有那双泛红的、带着痛楚和隐忍的眼睛……每一次回想，都让贺峻霖的心跳不规则地乱跳几下，脸颊也微微发烫。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决定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他想起之前借给严浩翔的物理竞赛笔记还在对方那里，便起身走到阳台。两家阳台离得很近，只隔着一条窄窄的空调外机通道。

对面严浩翔房间的灯还亮着。贺峻霖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声音喊了一句：“严浩翔？”

过了几秒，对面阳台的玻璃门被拉开。严浩翔换了身宽松的家居服，单脚站着，手扶着门框，探出身来。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清俊的轮廓，额发柔顺地垂落，褪去了白天的疏离和赛场上的冷硬，显得有几分居家的柔软。

“怎么了？”他的声音隔着不远的距离传来，带着点夜晚的沙哑。

“我的物理笔记……还在你那儿吧？”贺峻霖问。

“在书桌抽屉里。”严浩翔回答，“你自己过来拿？门没锁。” 他指了指阳台连接室内的小门。

“啊？哦，好。”贺峻霖也没多想，两家阳台离得近，互相串门拿东西是常事。他利落地翻过那道矮矮的隔栏，跳到了严浩翔家的阳台上。

严浩翔的房间和他的人一样，整洁得一丝不苟。书桌靠墙摆放，上面只有几本书和一个台灯。贺峻霖径直走到书桌前，拉开最上面的抽屉。里面果然放着他的物理笔记本。他拿起笔记本，刚想关上抽屉，目光却被抽屉角落一个深蓝色的硬壳笔记本吸引了。

那本子很厚，封面没有任何标记，看起来有些旧了，边缘微微磨损。在一堆崭新的书本和文具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贺峻霖的动作顿住了。一种莫名的直觉攫住了他。他想起严浩翔在学校里偶尔会拿出一个类似的蓝色本子飞快地写着什么，神情专注，写完又立刻合上收好。他想起严浩翔看自己时，那专注得有些过分的眼神。还有……伞下那若有似无的触碰，篮球场上那看似意外又带着点刻意的保护……

心跳毫无预兆地加速。一个模糊又大胆的猜测在心底升起。这个本子里……会写着什么？

他盯着那个深蓝色的本子，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声和严浩翔在客厅和阿姨低声说话的声音。

拿起来看看？这个念头带着强烈的诱惑力。也许……就能解开那些萦绕在他心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

贺峻霖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他伸出手，指尖离那个深蓝色的笔记本封面越来越近……

贺峻霖失眠了。

躺在床上，天花板上仿佛投影着那个深蓝色的笔记本封面，在黑暗中无声地散发着诱惑。严浩翔泛红的眼尾、低哑的痛哼、紧箍在腰间的力道、还有那抹脆弱又安抚的笑容……这些画面和抽屉里那个神秘的蓝色本子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理智告诉他，未经允许翻看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可心底那个叫嚣的疑问，像只不安分的小猫，用爪子不停地挠着他的好奇心——严浩翔，那个看似清冷疏离、对所有人都保持距离的严浩翔，为什么偏偏对他……好像不太一样？那些看似无意的触碰，那些恰到好处的示弱，还有篮球场上那个过于精准的保护性动作……真的只是巧合吗？

那个蓝色本子里，藏着答案吗？

天蒙蒙亮时，贺峻霖才勉强睡去。结果就是，第二天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无精打采地站在了严浩翔家门口。他手里拎着阿姨一早熬好的骨头汤，是给严浩翔补身体的。

门开了。严浩翔站在门后，穿着简单的灰色家居服，受伤的右脚虚虚点地，重心落在左腿上。他脸色比昨天好了一些，但眉宇间还残留着一点倦意。看到门外的贺峻霖，他深褐色的眼眸里漾起一丝很浅的涟漪，像是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

“早。”贺峻霖努力打起精神，把保温桶递过去，“阿姨熬的汤，让你趁热喝。”

“谢谢。”严浩翔接过保温桶，指尖不经意擦过贺峻霖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贺峻霖心头一跳。他侧身让开，“进来坐会儿？”

“不了不了，”贺峻霖连忙摆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严浩翔房间的方向，“我……我帮你拿书包吧？”他找了个借口，试图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心虚。

严浩翔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在书桌上。”

贺峻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进严浩翔的房间。熟悉的整洁感扑面而来。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在书桌抽屉上——关得好好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咚咚作响。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走到书桌前拿起严浩翔那个黑色的双肩包。

“好了。”他拎着书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严浩翔单脚跳着，扶着墙壁慢慢挪到玄关换鞋。贺峻霖看着他吃力的样子，刚才那点纠结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住他的胳膊：“慢点，我扶你。”

严浩翔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将一部分重量倚靠在贺峻霖的手臂上。“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两人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挪下楼。严浩翔的右臂搭在贺峻霖肩上，两人的身体靠得很近，近到贺峻霖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角清香，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校服传递过来。每一次迈步，身体的轻微摩擦都让贺峻霖的神经末梢变得异常敏感。

“脚……还疼得厉害吗？”贺峻霖找话题打破这令人心慌的沉默。

“好多了。”严浩翔的声音从很近的上方传来，带着点晨起的微哑，“冰敷很有效。”他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就是……走路有点麻烦。”

贺峻霖立刻感觉到肩上的手臂收紧了些，严浩翔的身体更贴近了一些，几乎半个身子都倚靠着他。那股清冽的气息更加清晰地将贺峻霖包裹住。

“没事，有我呢！”贺峻霖脱口而出，语气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坚定和保护欲。说完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耳根微微发热。

严浩翔侧过头，目光落在贺峻霖微微泛红的耳廓上，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光，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需要依靠的、带着点脆弱的表情。“嗯，麻烦你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微妙的依赖感，像羽毛轻轻搔过贺峻霖的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