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到了学校，严浩翔的脚伤和他身边寸步不离的贺峻霖，立刻成了新的焦点。

“哇，贺儿，你这护花使者当得够称职的啊！”宋亚轩凑过来，笑嘻嘻地打趣，眼神在两人之间暧昧地瞟来瞟去。

贺峻霖脸一热，推了他一把：“去你的！什么护花使者！这是责任！懂不懂！”

“懂懂懂！”宋亚轩笑得促狭，“严大学神，感觉如何？有我们贺儿贴身服务，这脚伤是不是都值了？”

严浩翔坐在座位上，闻言抬眼看向宋亚轩，目光平静无波。他还没开口，贺峻霖先炸毛了：“宋亚轩！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滑板扔楼下垃圾桶！”

“哎哟喂，护上了护上了！”宋亚轩夸张地捂住心口，作受伤状，一溜烟跑开了。

贺峻霖气得直瞪眼，回头对上严浩翔的目光。严浩翔正看着他，深褐色的眼眸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很安静。

贺峻霖却莫名觉得有点心虚，好像自己那点被看穿心思的窘迫无所遁形。他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那个……我去帮你接水！你坐着别动！”说完拿起严浩翔的水杯，逃也似的离开了教室。

严浩翔看着他略显仓皇的背影，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眸色深沉。

上午的课程对严浩翔来说不算困难，但他行动不便，去洗手间也成了问题。贺峻霖自然责无旁贷地担任起“拐杖”的角色。

每一次扶着他穿过走廊，都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来的目光，有好奇，有探究，更有不少女生带着羡慕和嫉妒的眼神落在贺峻霖身上。

贺峻霖起初有些不自在，但严浩翔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目光，他大部分重量都倚靠着贺峻霖，手臂自然地搭在他肩上，偶尔低声说一句“小心台阶”或者“慢一点”。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贺峻霖的颈侧，带着一种奇异的亲昵感，渐渐让贺峻霖也忽略了周围的视线，注意力只集中在如何让严浩翔走得更稳当这件事上。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因为严浩翔的脚伤，老师特许他在教室自习。贺峻霖原本是要去操场的，但临出门前，他看了一眼独自坐在窗边、侧脸显得有些落寞的严浩翔，脚步顿住了。

“那个……我肚子有点不舒服，”贺峻霖捂着肚子，对旁边的宋亚轩说，“跟老师说一声，我请个假在教室休息。”

宋亚轩狐疑地看着他：“刚才不还好好的？真不舒服？”

“真的！”贺峻霖一脸“真诚”，“可能早上吃凉了。你快去吧！”

宋亚轩将信将疑地走了。偌大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操场隐约传来的哨声和喧闹。

贺峻霖走到严浩翔旁边的座位坐下，故作轻松：“正好，我也偷个懒。”他拿出物理书摊开，“昨天那道题，你后来解出来没？我卡在第三小问了。”

严浩翔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贺峻霖摊开的书本上。“嗯。”他应了一声，从自己书包里拿出物理笔记本，翻到某一页，推到两人中间，“这里，用辅助线。”

他的手指点在演算过程上，指节修长干净。贺峻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严浩翔放在桌角的书包——那个深蓝色的硬壳笔记本，就在书包侧袋里，露出一小截深蓝色的边角！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瞬间在他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涟漪！刚才想好的解题思路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贺峻霖？”严浩翔的声音带着点疑惑。

“啊？”贺峻霖猛地回神，对上严浩翔探究的目光，心跳如擂鼓。他慌乱地低下头，盯着笔记本上的公式，大脑却一片空白，“哦，辅助线……对，辅助线……”他语无伦次。

严浩翔没再追问，只是安静地继续讲解。低沉悦耳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地敲在贺峻霖紧绷的神经上。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地瞟向那个深蓝色的笔记本。

那个本子里……到底写了什么？关于他吗？那些若有似无的触碰，那些恰到好处的靠近，是计划好的吗？严浩翔……他对自己……？

无数个问号在脑海里疯狂旋转，像一场风暴。理智的堤坝在强烈的好奇心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期待冲击下，摇摇欲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贺峻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个近在咫尺的深蓝色本子牢牢吸住了。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窗外的喧闹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一个念头，带着魔鬼般的诱惑力，越来越清晰地在脑海中成型——就看一眼。就打开看一眼封面，或者扉页。也许什么都没有呢？也许只是普通的笔记？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手心微微出汗。他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严浩翔。对方正专注地在草稿纸上演算着另一道题，长睫低垂，侧脸线条专注而沉静，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机会！

贺峻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屏住呼吸，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微微发抖的手指，装作不经意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目标是那个露出蓝色边角的书包侧袋。

指尖离那个硬壳封面越来越近……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指尖的冰凉。教室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深蓝色的硬壳封面时……

“贺峻霖。”严浩翔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平静无波。

贺峻霖像被电流击中，猛地缩回手，心脏骤停了一瞬！他仓惶地转过头，对上严浩翔深邃的目光。

严浩翔正看着他，深褐色的眼眸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清晰地映出他脸上未来得及褪去的惊慌和心虚。那目光平静，却又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了然，仿佛早已看穿了他所有的心思和动作。

“你……”贺峻霖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颊瞬间烧得通红，仿佛做了天大的坏事被抓了现行。

严浩翔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缓缓下移，落在了贺峻霖那只还僵在半空、微微颤抖的手上。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里没有责备，也没有质问，只有一种深沉的、难以解读的复杂情绪在静静流淌。

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喧闹声变得无比遥远。贺峻霖感觉自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在严浩翔无声的注视下，无所遁形。那个深蓝色的笔记本，此刻像一个滚烫的烙印，灼烧着他所有的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