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挂钟敲了四下,雨声似乎小了些。他抬脚往值班室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她。
张小福回去睡吧,天亮还要出操。
关悦“嗯”了一声,却在他转身时,轻声说。
关悦张教官,你的薄荷糖,分我一颗呗?
张小福关教官,你自己不是有吗?
关悦我只是想尝尝你的嘛,别那么小气。
说着关悦把手伸出来。
他脚步一顿,从口袋里摸出那包糖,拆开,倒出一颗递给她。糖是水果味的,不是她刚才给他的薄荷味。他大概是自己换了包——知道她不爱吃太冲的薄荷。
关悦把糖含在嘴里,甜味慢慢在舌尖散开。她看着他走进值班室的背影,忽然觉得,这被暴雨搅乱的深夜,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值班室的灯亮起来时,关悦刚关上门,就听到手机震了震。是张小福发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
晚安
她对着屏幕笑了笑,指尖在键盘上敲了半天,最后也只回了两个字:
晚安
窗外的雷声渐渐远去,雨声变成了轻柔的沙沙声。关悦躺回床上,含着那颗甜甜的糖,很快就睡着了。梦里好像有应急灯的光柱,还有他低头擦脸时,被灯光照亮的、藏在冷硬轮廓下的温柔。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彻底停了,天边泛起一层淡淡的鱼肚白,将宿舍楼下的训练场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关悦是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叫醒的,那光线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正好落在她嘴角——那颗糖早已化尽,却像在舌尖留下了经久不散的甜。
她起身拉开窗帘,训练场的积水反射着晨光,几个早起的学员正在打扫操场边缘的落叶。视线扫过值班室的窗户时,正撞见张小福推门出来,军靴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头往宿舍楼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精准地落在她的窗口,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像是能穿透玻璃看到她。
关悦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指尖还捏着窗帘的布料。他却忽然抬手,对着她的方向轻轻敬了个礼,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眼神却比平时柔和了许多。她愣了愣,也抬手,对着窗外回了个不太标准的礼,指尖在玻璃上留下淡淡的印子。
他转身走向训练场时,关悦注意到他口袋里露出的薄荷糖包装——还是她昨晚给的那包,大概是没舍得吃。远处传来集合哨声,新的一天开始了,可昨夜应急灯的光柱、毛巾上的温度,还有那句藏在雨声里的“嗯”,却像被晨光晒暖的水汽,轻轻笼罩在心头,甜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