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闹钟刚响过,蓝曦臣就已经站在书桌前整理作业。白衬衫的袖口卷得整整齐齐,晨光透过百叶窗落在《暑假实践报告》上,字迹清隽得像打印出来的。蓝忘机推门进来时,正看见他把海螺轻轻放进书桌抽屉,贝壳上的螺纹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那是昨天从海边带回来的,边缘被他用砂纸磨得光滑,免得划伤手。
“该晨读了。”蓝忘机把《雅正集》放在他手边,黑色校服的领口系得一丝不苟。蓝曦臣的指尖顿在书页上,突然想起江澄昨天接过海螺时的样子:少年的耳尖红得像被夕阳烤过,攥着贝壳的手指关节发白,却还是低声说了句“谢谢”。
晨读声在书房里漫开时,蓝曦臣的目光总忍不住往窗外飘。楼下的香樟树沙沙作响,像极了江澄昨天踩在沙滩上的脚步声。蓝忘机翻书的动作顿了顿,把自己的水杯往他面前推了推:“分心了。”蓝曦臣的耳尖微热,拿起茶杯抿了口温水,茶味里突然混进点海盐的气息——是海螺留在指尖的味道。
八点整,两人准时开始做数学卷子。蓝忘机的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移动,演草过程工整得像教科书。蓝曦臣的目光落在最后一道附加题上,却突然想起江澄解这类题时的样子:黑色水笔在纸上划得又快又急,遇到卡壳的地方会下意识咬笔杆,笔帽上的虞美人图案被他咬得发毛。直到蓝忘机把写好的解题步骤推过来,他才回过神,笔尖在卷子上洇出个小小的墨点。
午餐时间分秒不差。蓝曦臣把青菜夹到蓝忘机碗里,自己却没怎么动筷子。母亲递过来的鱼块在碗里冒着热气,他盯着鱼肉的纹理发呆——像极了海螺内壁的螺旋纹。蓝忘机突然把鱼皮挑掉,把鱼肉往他碗里推了推:“兄长,吃菜。”
下午两点的阅读课,蓝曦臣手里的《艺术鉴赏》翻了三页就没再动。画册上的海景图和昨天看到的海重叠在一起,江澄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来:“这贝壳磨得太光了,都不像海边捡的了。”他当时正蹲在沙滩上帮少年擦鞋上的沙粒,闻言笑了笑:“磨光滑点,好放在笔袋里。”
蓝忘机的钢笔突然在他面前敲了敲。蓝曦臣猛地回神,看见弟弟正指着画册上的批注:“这里有处错误,作者把云纹的朝代标错了。”他的指尖划过那行小字,突然想起江澄画的虞美人,花瓣边缘总带着点不规整的弧度,不像他画得这么刻板。
四点整,两人准时去书房整理画展复盘资料。蓝忘机把照片按日期排好,蓝曦臣负责写说明文字,笔尖却在“虞美人展区”那栏停了很久。他想起江澄昨天把海螺塞进笔袋时,黑色帆布上露出的半片贝壳,像只藏在里面的小月亮。
晚饭前的半小时运动时间,蓝曦臣握着羽毛球拍的手总有些松。蓝忘机的球过来时,他明明能接住,却看着白色的球擦过球拍飞出去——像江澄昨天被海风掀起的发梢,黑色的碎发扫过耳廓,带着点海盐的潮气。
“兄长今天状态不好。”蓝忘机把球拍往他手里塞了塞,语气里难得带了点担忧。蓝曦臣笑了笑,抬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没事,可能是昨天没休息好。”指尖落下时,突然想起江澄昨天帮他拍掉肩上沙粒的动作,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拂去所有碎屑。
睡前整理书包时,蓝曦臣的指尖又碰到了抽屉里的海螺。他把贝壳拿出来,对着灯光看里面的螺旋纹,突然听见蓝忘机的脚步声。慌忙把海螺塞进书包侧袋时,贝壳撞到金属拉链,发出清脆的响。
“明天要去图书馆。”蓝忘机把借阅证放在他的书包上,目光在侧袋鼓起的地方停了停,没再多问。
蓝曦臣的耳尖红了红,把借阅证往他手里塞了半张:“你想看的《古琴谱》,我帮你预约了。”
关灯时,蓝曦臣躺在床上睁着眼。窗帘缝隙里漏进的月光落在手背上,像极了海螺内壁的银光。他想起江澄昨天临走时,笔袋里的贝壳不小心滑出来,滚到蓝忘机脚边——当时蓝忘机弯腰去捡,江澄的脸瞬间红透,抢过贝壳就往兜里塞,黑色校服的口袋被顶出个小小的弧度。
凌晨8:40的钟声在寂静里荡开时,蓝曦臣终于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今晚又要比平时晚睡十分钟,这是整个暑假第一次打破作息。指尖在床单上划着螺旋纹,像在描摹海螺的形状,直到晨光快要漫进窗棂,才终于有了点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