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

自行车铃在柏油路上叮铃铃响，魏无羡单脚撑地时，突然拽住江澄的车把：“你看！那不是师姐吗？”

江澄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街角的奶茶店门口，江厌离正接过金子轩递来的纸袋，米白色连衣裙的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晃。金子轩站在她面前，绯红衬衫的袖口卷着，手里还拎着袋杏仁饼——是江厌离爱吃的那家老字号。

“他怎么跟阿姐在一起？”江澄的车把捏得发白，黑色校服的领口被他拽得变了形。魏无羡已经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帆布鞋在地上蹭出半米印子：“肯定是他死缠烂打的！上次在画展，我就看见他偷偷看师姐了！”

两人蹲在公交站牌后面，像两只伺机而动的小兽。魏无羡从书包里翻出块巧克力，掰了半块塞给江澄：“冷静点江澄，我们得想个办法。”江澄咬着巧克力没说话，目光死死盯着奶茶店门口——金子轩正帮江厌离拂去肩上的落叶，指尖离得很近，像要碰到她的发梢。

“不行，得给他点教训。”魏无羡突然拍了下大腿，眼睛亮得吓人，“我们去套他麻袋！就用你上次装画具的黑袋子，够大！”江澄的喉结动了动，把嘴里的巧克力咽下去：“套麻袋太显眼，等下被阿姐看见。”话虽这么说，却已经在脑子里规划路线——奶茶店后面有条小巷，适合伏击。

魏无羡正要用手机搜“如何优雅地套麻袋”，被江澄一把按住手腕：“别搜这些有的没的。”他往奶茶店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看，他们要走了，往东边的巷子去了。”魏无羡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金子轩帮江厌离拎着奶茶，两人的影子在夕阳里挨得很近。

“走！”魏无羡拽着江澄就往巷口跑，书包上的兔子挂件晃得厉害。江澄被他拽得踉跄了两步，却还是反手把他快要掉的书包带往上提了提：“慢点跑，等下摔了。”

两人躲在巷口的垃圾桶后面，看着江厌离和金子轩在前面慢慢走。江厌离的笑声像风铃，混着金子轩的说话声飘过来，魏无羡气得攥紧了拳头：“你听他说的什么话？肯定在哄师姐！”江澄的指尖捏着口袋里的薄荷糖，糖纸被攥得发皱：“等下他单独走的时候再动手。”

果然没过多久，江厌离在巷尾的岔路口停住脚步，笑着跟金子轩挥手：“我到啦，子轩路上小心。”金子轩的耳尖红得像晚霞，把杏仁饼往她手里塞：“这个你拿着，明天画展复盘见。”

等江厌离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魏无羡立刻从垃圾桶后面蹦出来，手里举着从江澄书包里翻出的黑袋子：“江澄，上！”江澄却拽住他的后领，往阴影里拉了拉：“等他走到路灯照不到的地方。”

金子轩刚走到巷中间，突然被两个黑影堵住去路。魏无羡举着黑袋子就往他头上套，却被对方灵活躲开，黑色卫衣的帽子在挣扎中掉下来，露出张气鼓鼓的脸。“是你？”金子轩认出他，又看见从后面走出来的江澄，顿时明白了，“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魏无羡扑上去想按住他的胳膊，“你为什么总缠着师姐？”江澄则绕到金子轩身后，试图从侧面进攻，黑色校服的袖口沾到墙上的灰，也顾不上拍。

三人在巷子里扭作一团，金子轩的衬衫被扯得歪歪扭扭，魏无羡的书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作业本散落出来。江澄正要用膝盖顶金子轩的腿弯，突然听见巷口传来脚步声，吓得立刻拽着魏无羡躲到垃圾桶后面。

是蓝曦臣和蓝忘机路过，手里还拿着从图书馆借的书。蓝忘机的目光扫过地上的作业本，弯腰捡起来，看见封面上魏无羡的名字，眉峰微蹙。蓝曦臣则注意到金子轩身上的褶皱，笑着问：“子轩，你这是怎么了？”

金子轩的脸涨得通红，看着躲在垃圾桶后面露出的半截黑色卫衣，含糊地说：“没、没什么，刚才被猫绊了一下。”

等蓝氏兄弟走远，魏无羡才从垃圾桶后面钻出来，拍着胸口喘气：“吓死我了，差点被蓝湛看见。”江澄则捡起地上的黑袋子，往金子轩面前一扔：“下次再敢缠着师姐，我们还来！”

金子轩看着他们气冲冲跑远的背影，突然低低地笑了。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杏仁饼，拍了拍上面的灰，看见包装袋上印着的虞美人图案，耳尖又红了红。

巷口的风卷着桂花香飘进来，魏无羡和江澄并肩往家走。魏无羡还在愤愤不平：“下次我们带薛洋来，他打架厉害！”江澄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突然说：“其实……金子轩刚才没还手。”

魏无羡愣了愣，突然挠了挠头：“好像是哦。”他看着江澄手里的黑袋子，突然笑了，“不过下次还是要吓吓他，不能让他觉得我们好欺负。”

江澄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把黑袋子往他怀里一塞：“拿着，下次再用。”晚风把两人的笑闹声吹得很远，像两颗被抛向天空的石子，在暑假的暮色里，划出轻快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