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

午后的阳光把柏油路晒得发软，江澄攥着那本中草药笔记站在蓝家门口，黑色校服的袖口被他拽得发皱。指尖在门铃上悬了半天，才终于按下去——昨天温宁说金银花泡茶能润喉，他特意让阿姐帮忙晒了些，装在个虞美人图案的布袋里，现在正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潮。

开门的是蓝曦臣，白衬衫的领口系得一丝不苟，看见他时，眼底的惊讶像被阳光化开的糖：“江澄？进来坐。”他侧身让江澄进来，指尖在对方肩上轻轻扶了下——江澄的书包带歪了，蹭得脖颈发红。

客厅的檀木香混着墨香漫过来，蓝忘机正坐在书桌前写作业，看见江澄时，笔尖顿了顿，又继续往下写，只是耳尖悄悄红了红。江澄把手里的布袋往茶几上一放，声音闷闷的：“温宁说这个能润喉，你上次说咳嗽。”

蓝曦臣的指尖拂过布袋上的虞美人，布料软软的，带着点阳光的温度。“谢谢你，”他转身去倒温水，白衬衫的下摆扫过江澄的膝盖，“刚泡了茶，要不要尝尝？”江澄的喉结动了动，看着他把金银花倒进玻璃杯，沸水冲下去时，白色的花瓣在水里慢慢舒展，像浮起来的小月亮。

“其实……”江澄的手指抠着书包带，突然想起正事，“暑假的草药作业，有几处我不太懂，想问问你。”他把笔记本往桌上推，上面用红笔圈着“薄荷炮制方法”，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问号——是魏无羡画的。

蓝曦臣挨着他坐下，指尖点在笔记上：“薄荷要先洗净沥干，不能搓揉，不然香味会散。”他的声音很轻，像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你看这里，温宁写的‘阴干三日’，其实可以放在竹筛里，通风更好。”江澄的目光落在他的指尖，骨节分明，捏着笔杆的样子，和他画虞美人时一模一样。

蓝忘机突然从书房里出来，手里拿着本《草药图谱》，往江澄面前一放：“这里有图解。”他的耳尖红了红，转身时差点撞到门框，被蓝曦臣伸手扶了一把：“慢点。”

窗外的蝉鸣渐渐歇了，蓝曦臣正帮江澄在笔记上补画薄荷的叶片纹路，笔尖在纸上轻轻顿着。“你画的虞美人很好看，”他突然说，“上次在画展看到，花瓣的层次感很足。”江澄的耳尖红了红，把书包里的画稿往他面前推了推：“这个是新画的，还没上色。”

画稿上的海边长着丛虞美人，背景里的云纹被风吹得轻轻飘——像极了蓝曦臣画的云深不知处。蓝曦臣的指尖在画稿边缘顿了顿，从笔筒里抽出支粉色铅笔：“这里可以加点淡粉，更像海边的晚霞。”

夕阳把客厅染成金红色时，江澄的作业总算弄明白了。他把笔记本往书包里塞，却被蓝曦臣叫住：“这个给你。”对方递过来个竹制书签，上面刻着朵小小的金银花，边缘打磨得很光滑。“夹在笔记本里，翻到草药那页会方便些。”

江澄的指尖捏着书签，竹片凉凉的，带着点檀香。“谢了，”他站起身，书包带在肩上晃了晃，“那我先走了，魏无羡还等着我回去吃饭。”蓝曦臣跟着站起来，把装金银花的布袋往他手里塞：“这个你也拿着，还剩很多。”

走到门口时，江澄突然回头，看见蓝曦臣还站在玄关，白衬衫的袖口沾着点墨渍——是刚才帮他改笔记时蹭的。“你的袖口脏了，”他的声音顿了顿，“记得洗。”蓝曦臣的睫毛颤了颤，笑着点头：“好。”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江澄摸着口袋里的竹书签，突然觉得书包沉了不少。走到楼下时，看见魏无羡正靠在自行车上啃冰棍，黑色卫衣的帽子歪在脑后：“你可算出来了！蓝湛说你在里面待了快两小时，我还以为你被蓝曦臣扣下来画画了。”

江澄踹了他一脚，却把手里的金银花茶往他嘴里塞：“喝你的。”魏无羡叼着杯子含糊地笑：“哟，还带了伴手礼？老实交代，是不是偷偷跟蓝曦臣干什么了？”

两人推着自行车往家走，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江澄的书包侧袋露出半截竹书签，金银花的纹路在光里闪着细光。魏无羡还在絮絮叨叨说要去套金子轩的麻袋，江澄却没怎么听，脑子里反复出现蓝曦臣泡茶的样子，白色的花瓣在玻璃杯里浮浮沉沉，像藏着个温柔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