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卫普港的黎明被八百门火炮同时熔化的景象染成橘红色。**铸铁炮管在高温中扭曲变形,发出类似垂死巨兽的呻吟,熔化的金属顺着特制沟槽流入中央的砂岩模具——那是个足有三米高的王座雏形,椅背上雕刻着被锁链束缚的荷兰狮与比利时鹰。拿破仑背对这番景象站立,海风将他深绿色军大衣的下摆吹得猎猎作响,却吹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硫磺与焦铁气味。
"陛下,东印度公司的账册。"海军部长捧着三本足有砖头厚的羊皮账簿跪地呈上。拿破仑随手翻开一页,指尖划过记载着"香料群岛年收益:四千八百万法郎"的字迹,突然冷笑一声将整本账簿抛入熔炉。火舌瞬间吞没了殖民时代的财富数字,灰烬中浮现出几个鎏金字母——那正是账簿暗层里藏着的荷兰文"自由"一词。
港区突然传来骚动。一队法军押着十几个戴镣铐的商人走来,为首的是个挺着啤酒肚的弗拉芒人,他的绸缎马甲上还沾着昨夜庆功宴的鹅肝酱。"陛下!"商人挣扎着跪行向前,"我们愿意缴纳三倍税款......"
拿破仑用佩剑抬起商人的下巴,剑尖在他油光发亮的皮肤上压出凹痕:"德·维特先生,您去年向英国走私的硝石,足够制造杀死我五千士兵的弹药。"他转身对行刑队点头,"吊死在他们的商船上,让潮水冲刷三天。"
随着绞索勒紧的声响,港口的起重机缓缓升起。十二具尸体在商船桅杆上摇晃,这些曾经控制欧亚贸易命脉的手臂,此刻正无力地指向停泊在远处的法国战舰——那些挂着三色旗的军舰,正忙着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货轮编入自己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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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拿破仑步入安特卫普大教堂。阳光透过彩窗投射在临时搭建的铁王座上,将那些尚未冷却的金属纹理照得如同流动的岩浆。被加冕的路易·波拿巴浑身僵硬地坐着,王冠的尖刺已经在他额头压出红痕。当拿破仑将权杖交给这位新任"巴达维亚国王"时,权杖底端刻意未打磨的金属毛边,在路易掌心划出一道血痕。
"哥、哥哥..."路易的声音细如蚊呐。
拿破仑俯身在他耳边低语,确保只有两人能听见:"记住,你屁股下面坐着的是八百个炮口。"他直起身时,故意用佩剑敲击王座基座,整个教堂顿时回荡起令人胆寒的金属震颤。
观礼席上的比利时贵族们面色惨白。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仪式进行时,法军工程兵正在王宫地下室熔铸最后一批战利品——包括利奥波德一世祖传的黄金圣餐杯,以及从布鲁塞尔大广场拆下来的铜像。这些金属将被铸成锁链,用来拴住斯海尔德河上的新闸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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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后,拿破仑独自站在港口灯塔顶端。脚下是灯火通明的安特卫普,每一条街道都有法军巡逻队,每一座仓库都贴上了帝国封印。他展开刚从巴黎送来的密信,财政部长用颤抖的笔迹写道:"比利时珠宝折价仅够支付远征军两周饷银..."
海风突然转向,带来了北海的咸腥气息。拿破仑望向黑暗中的水平线,那里隐约可见英国巡逻舰的灯火。他攥紧信纸,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当松开手时,碎纸片如同凋零的白蝴蝶,飘向正在涨潮的黑色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