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舰队旗舰"雷电"号的甲板上,水手们正用粗麻布包裹炮管,防止河水的侵蚀。**海军上将维尔纳夫皱着眉头查看易北河的航道图——这些为浩瀚大洋设计的战列舰,要在蜿蜒的内陆河道中航行简直是一场噩梦。更糟的是,普鲁士人已经在上游放下了装满石料的沉船。
"水深不足四米,阁下。"大副低声报告,"我们的吃水是五点五米。"
维尔纳夫望向岸边,拿破仑亲自率领的工兵团正在砍伐沿岸森林。"告诉皇帝,除非发生奇迹,否则——"
"朕就是奇迹。"拿破仑不知何时已登上甲板,潮湿的河风掀起他军大衣的下摆。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满身油污的工匠,推着辆盖着帆布的手推车。"卸掉所有副炮,只保留主炮组。至于吃水问题..."他掀开帆布,露出几十个巨大的木制浮筒,"把这些绑在船舷两侧。"
夜幕降临时,改装后的舰队开始逆流而上。最前方的"雷电"号像只笨拙的河马,两侧浮筒让它宽度增加了一倍,船底不时刮擦河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维尔纳夫紧握舵轮,额头渗出冷汗——在这种狭窄水域,一旦搁浅就是活靶子。
"左舷三十度!礁石!"瞭望员突然尖叫。维尔纳夫急转舵轮,却看见那块"礁石"动了——那是艘半潜的普鲁士炮艇,伪装成河中岩石。炮口闪光的瞬间,维尔纳夫本能地扑倒。
炮弹击中浮筒,木屑四溅但船体无损。拿破仑设计的这种蜂窝状浮筒,每个隔舱都是独立的。"全舰反击!"维尔纳夫爬起来怒吼。法军主炮的第一次齐射就掀翻了偷袭者,但更多的普鲁士炮艇正从支流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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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的法军观测站里,贝尔蒂埃元帅的望远镜追随着河面上的炮火闪光。"陛下,第三艘普鲁士炮艇沉没了...等等!"他突然提高声调,"那是什么?"
河湾处突然冒出三艘造型怪异的铁壳船,没有风帆,只有两根烟囱喷吐着黑烟。这些普鲁士的蒸汽炮艇以不可思议的灵活性横切法军舰队航线,船首的撞角在"正义"号侧舷撕开狰狞的裂口。
拿破仑夺过望远镜,镜片里映出甲板上的混乱景象。法军水手用步枪射击敌舰,子弹却在铁甲上弹开火花。更可怕的是,其中一艘铁甲船正径直冲向旗舰。
"让工兵准备链弹!"皇帝对传令兵吼道,"瞄准它们的明轮!"
这个临阵想出的战术奏效了。旋转的链弹缠住普鲁士炮艇的明轮叶片,失去动力的铁疙瘩在河心打转。法军趁机集中火力,终于击沉了领头敌舰。但胜利的欢呼还没结束,下游就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普鲁士工兵炸毁了水闸,正在退潮的易北河水位开始急速下降。
"搁浅!我们搁浅了!""雷电"号上的惊呼声此起彼伏。维尔纳夫绝望地看着测深绳——水位已降到三米,而且还在下降。普鲁士的岸防炮趁机开火,一发炮弹穿透甲板在弹药库附近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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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站在不断倾斜的甲板上,冷静得仿佛在凡尔赛宫散步。"弃船,保留所有火炮。"他对浑身是血的维尔纳夫说,"让海军变成陆军。"
这个疯狂的命令被执行得一丝不苟。水手们用绳索和圆木做成简易雪橇,将舰炮拖上岸。炮手长甚至拆下了"雷电"号的铜制舰钟:"用来浇铸勋章,阁下。"
黎明时分,这支奇怪的"两栖军团"出现在普鲁士防线侧翼。穿着水手服的炮兵,用舰炮轰开了克劳塞维茨精心布置的雷区。当普鲁士预备队赶来时,又遭遇了挥舞着登船斧和鱼叉的水兵冲锋——这些海战技巧在陆地上显得格外凶残。
克劳塞维茨在指挥所看到这一幕,手中的咖啡杯跌碎在地。"疯子..."他喃喃自语,"那个科西嘉疯子把我的河岸变成了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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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烈日下,拿破仑亲自为第一批登陆东岸的士兵授勋。勋章是用舰钟熔铸的,背面刻着"易北河征服者"。授勋仪式刚结束,侦察兵就带来噩耗:普鲁士炸毁了上游所有桥梁,包括那座著名的石拱古桥。
皇帝的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他笑了。"好极了,"他擦拭着佩剑上的河泥,"现在克劳塞维茨退无可退。"转身对工兵总监说:"用沉船的木材造浮桥,今晚朕要在东岸睡觉。"
当夜,法军工兵在普鲁士炮火下架设浮桥。每当一段桥体被毁,就有水兵跳入冰冷的河水中用身体固定缆绳。凌晨三点,最后一根木板铺设完成时,河面上飘满了尸体,但通道已经打开。
拿破仑是第一个过桥的人。他在东岸升起一面特殊的旗帜——用"雷电"号的主帆制成,上面还有炮火留下的焦痕。升旗仪式上,他突然拔出佩剑指向东方:"明天此时,朕要站在勃兰登堡门下!"
对岸森林里,克劳塞维茨放下望远镜,对副官说了最后一句话:"烧掉所有文件,准备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