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市政厅的金色穹顶下,拿破仑端坐在临时搬来的镀金王座上。这原本是普鲁士国王接待外国使节的宝座,现在却成了征服者审判战败者的席位。窗外,法军士兵正用刷子蘸着石灰水,将市政厅外墙上的弹孔一一填平——就像擦去这场战争最后的痕迹。
克劳塞维茨被两名近卫军架着走进大厅。他的右腿只剩空荡荡的裤管,伤口处缠着浸透血污的绷带,但脊背依然挺得笔直。普鲁士的将军们排成一列站在左侧,每个人胸前都别着白布条——这是拿破仑要求的投降标志。
"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在哪?"拿破仑的手指轻叩扶手,声音在大理石厅堂里回荡。
克劳塞维茨挣开搀扶,单腿跳着向前两步:"陛下派我来签署投降书。"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他说...一个战败的国王不配与皇帝平起平坐。"
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贝尔蒂埃急忙上前:"放肆!你——"
拿破仑抬手制止,嘴角反而浮现笑意:"好得很。"他示意侍从搬来椅子,"给克劳塞维茨将军看座。既然你们的国王不要体面,那我就和真正打过仗的人谈。"
侍从展开羊皮纸投降书时,羽毛笔突然被克劳塞维茨打落。老将军用仅剩的腿支撑着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把镶珍珠的拆信刀:"用这个。"刀柄上刻着普鲁士鹰徽,"我的结婚礼物...现在它是您的战利品。"
拿破仑接过小刀,刀锋划过拇指时渗出血珠。他故意让这滴血落在条约签名处:"普鲁士将割让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法军驻守主要要塞二十年。"小刀突然转向克劳塞维茨,"而你,将军,将去法国担任我的军事顾问。"
"我宁愿流放。"
"西伯利亚太远,"拿破仑把玩着小刀,"我改主意了——你去科西嘉。我的故乡需要个好校长,教孩子们什么是真正的军人。"
突然,大门被撞开。传令官满身雪花冲进来:"陛下!奥地利军队越过边境!巴伐利亚求援!"
拿破仑猛地站起,投降书飘落在地。他大步走向窗前,远处一队法军炮车正在转向,车辙在雪地上划出尖锐的"S"形——那是通往南方的路。
"准备专列。"皇帝头也不回地下令,"把这些普鲁士人都带上。让他们看看,负隅顽抗的代价是什么。"
当夜,柏林街头出现奇景:法军押解着普鲁士战俘向南开拔,而队伍最前方,失去右腿的克劳塞维茨被安置在一辆敞篷马车上,胸前拿破仑亲手别上的勋章在火把下闪闪发光。更讽刺的是,马车后方拴着那面从勃兰登堡门摘下的普鲁士军旗——旗角拖在泥雪里,像条垂死的蓝尾巴。
市政厅顶楼的窗口,拿破仑正用克劳塞维茨的拆信刀切开一只维也纳送来的蜜瓜。果汁顺着刀锋流到地图上,恰好淹没了奥地利的位置。
"真甜。"他舔着刀刃笑道,"传令全军,三天后我要在慕尼黑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