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的冬日难得放晴，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美泉宫镀金的穹顶上，将这座哈布斯堡王朝的夏宫映照得辉煌夺目。宫前的广场上，法军近卫军与奥地利皇家卫队分立两侧，双方的军旗在微风中轻轻飘动——蓝白相间的奥地利旗帜与法兰西的三色旗并列，构成了一幅令人难以置信的画面。
拿破仑站在美泉宫的大理石台阶上，身披深蓝色的军礼服，胸前挂满勋章。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这座象征奥地利皇权的宫殿。三周前，他的大军还在里德与奥军对峙；而现在，他即将以盟友的身份，与这个曾经的敌人签订条约。
"陛下，卡尔大公到了。"贝尔蒂埃低声提醒。
拿破仑转身，看见一位身材修长的贵族正缓步走来。卡尔大公——这位通过政变上位的奥地利摄政王——穿着剪裁考究的白色军装，面容沉静，唯有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锐利。两人目光相接，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
"皇帝陛下。"卡尔大公微微欠身，德语口音的法语优雅而克制，"维也纳欢迎您。"
拿破仑嘴角微扬："我以为您会更早一些邀请我来做客，大公阁下。"
卡尔大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好酒总是需要时间酝酿。"
——————
美泉宫的镜厅内，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得灯火通明。长桌两侧坐着法奥两国的将领与大臣，气氛看似融洽，却暗流涌动。侍从们端上精致的瓷盘，里面盛着维也纳最负盛名的甜点——萨赫蛋糕，但几乎无人动刀叉。
"根据条约草案，"法国外交大臣塔列朗用他特有的慵懒语调说道，"奥地利将退出反法同盟，并割让蒂罗尔地区给巴伐利亚，以补偿其在战争中的损失。"
奥地利外交大臣梅特涅立即反驳："蒂罗尔是哈布斯堡的传统领地！这个条件太过分了。"
拿破仑轻轻敲了敲酒杯，厅内顿时安静下来。
"先生们，"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我们不是在讨论战败条约，而是在构建一个新的欧洲秩序。奥地利如果愿意成为法兰西的盟友，将获得远比几块山地更有价值的回报。"
卡尔大公若有所思地摩挲着酒杯："比如？"
"比如..."拿破仑站起身，走向墙上悬挂的巨幅欧洲地图，"奥斯曼帝国。"
他的手指划过巴尔干半岛，停在伊斯坦布尔的位置："苏丹的军队正在巴尔干集结。如果我们联手，奥地利不仅可以收复失地，还能将势力扩展到整个多瑙河下游。"
厅内响起一阵低声议论。梅特涅与卡尔大公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正是他们想要的。
——————
签约仪式在次日上午举行。美泉宫前的广场上搭建了一座高台，拿破仑与卡尔大公并肩而立，在《维也纳条约》上签下名字。当两人的手在文件上方相握时，礼炮齐鸣，两军士兵齐声欢呼。
但在这片欢庆声中，拿破仑敏锐地注意到一个细节：卡尔大公的副官悄悄离开观礼台，与一名身着便装的男子低声交谈。那人虽然穿着奥地利服装，但走路的姿势明显是军人——而且是俄国军人。
"缪拉。"拿破仑轻声唤来他的骑兵元帅，"查查那个和奥地利人说话的是谁。"
与此同时，在广场的另一端，一名俄罗斯间谍正将条约的副本塞进信鸽腿上的铜管。鸽子振翅飞起，朝着东北方向飞去——那里是圣彼得堡的方向。
——————
当日下午，拿破仑在维也纳郊外举行了一场盛大的阅兵式。五万奥军精锐被重新整编，其中两个骑兵师直接被编入法军序列。看着这些曾经刀兵相向的敌人如今列队从自己面前走过，拿破仑的元帅们表情各异。
"您真的相信奥地利人的忠诚？"达武忍不住问道。
拿破仑注视着正在通过的奥地利枪骑兵团——那些骄傲的骑士们虽然换上了法军的肩章，眼神却依然冰冷。
"当然不。"他轻声回答，"但我相信利益。只要摧毁奥斯曼能让他们得到足够的土地和黄金，他们就会是我们最好的盟友...至少暂时是。"
就在此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信使跳下马背，单膝跪地："陛下！紧急军情！俄军先头部队已经越过布科维纳，正向特兰西瓦尼亚推进！"
拿破仑的表情丝毫未变，只是手指微微收紧了马鞭："果然来了。"
他转向贝尔蒂埃："通知各军团，按计划南下。我们要在俄国人反应过来之前拿下伊斯坦布尔。"
当夜，美泉宫的某个隐秘房间内，卡尔大公与梅特涅对坐饮酒。
"您觉得他能成功吗？"梅特涅问道。
卡尔大公晃动着杯中的红酒，看着液体在烛光下泛出鲜血般的色泽："拿破仑？当然。但征服容易，统治难。"
他走到窗前，望向南方——那里，多瑙河的河水正奔流不息地流向黑海，流向那个即将燃起战火的古老都城。
"让法国人去和土耳其人厮杀吧，"他轻声说，"奥地利只需要等待...和准备。"
（本章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