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新来的魔药助教是个哑炮。
德拉科·马尔福对此嗤之以鼻:“泥巴种都不如的东西。”
直到他看见对方在坩埚前用银刀精确分割月光花的姿态。
“小姐,”他忍不住搭讪,“你处理药材的手法很斯莱特林。”
“谢谢夸奖,”她头也不抬,“但你的月长石粉末磨得太粗了。”
他生平第一次被人指出魔药错误,竟是在最擅长的领域。
魔药事故后他整夜守在她病床前,听见她昏迷中喊冷。
纯血少爷僵硬地握住那只满是魔药渍的手:“……勉强借你一下。”
圣诞舞会上卢修斯当众羞辱她时,德拉科突然起身。
“父亲,”他声音清晰,“您冒犯的正是我未来的妻子。”
后来在魔药储藏室,他把她抵在魔药架前:
“承认吧小姐——你熬制的那剂魔药,从一开始就是为我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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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挥之不去的药草苦涩,沉甸甸地压在地窖深处的魔药教室里。德拉科·马尔福懒洋洋地靠在他的高级坩埚旁,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光滑的银质锅沿,发出沉闷而单调的轻响。坩埚里,一锅本该是澄澈如秋日天空的缓和剂,此刻却翻涌着令人不安的、浑浊的灰绿色泡沫,像是一滩被搅浑的沼泽泥浆。
他的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撇着,勾勒出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弧度。目光如同带着倒钩的鞭子,慢条斯理地扫过旁边格兰芬多那群手忙脚乱的蠢货。波特那锅东西简直像巨怪鼻涕虫的呕吐物,韦斯莱则笨手笨脚得随时可能把自己炸上天。啧,与这些人为伍,简直是纯血统的耻辱。
教室里弥漫着一种低气压的专注,只有坩埚的咕嘟声、药杵撞击研钵的笃笃声,以及偶尔响起的斯内普教授那如同毒蛇吐信般阴冷、毫不留情的点评。当他刻薄地给隆巴顿那锅彻底失败的魔药打上一个大大的“T”(巨怪Troll)时,德拉科毫不客气地发出一声短促而刺耳的嗤笑,成功收获了波特愤怒的瞪视——这让他灰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更深的愉悦。
就在这时,教室厚重的橡木门无声地向内滑开,带进一缕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走廊光线。斯内普教授那身标志性的、如同巨大蝙蝠翅膀般的黑袍率先映入眼帘,他无声地滑行到讲台前,像一座骤然降临的黑色冰山。而他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身影。
德拉科懒散的敲击动作顿住了。他的眉头极其细微地蹙起,灰蓝色的瞳孔瞬间聚焦,锐利地刺向那个站在斯内普阴影里的女孩。
很年轻。这是第一印象。比他大不了几岁的样子,身材纤细,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旧、没有任何学院徽记的素面黑袍,那布料甚至比不上他一件睡衣的用料讲究。她安静地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柔和的阴影,脸色是一种缺乏日照的、近乎透明的苍白,衬得那头浓密、光泽感不足的深褐色鬈发像一团沉静的乌云。鼻梁上架着一副样式老旧、镜片厚实的圆框眼镜。整个人像一株被遗忘在阴暗角落里的植物,缺乏蓬勃的生命力,也毫无引人注目的色彩。
“肃静。”斯内普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金属刮擦过石板,轻易压下了教室里所有的杂音,包括德拉科那声未尽的嗤笑。“在你们制造出更多足以毒死巨怪的‘杰作’之前,”他阴鸷的目光扫过所有人,“介绍一位新面孔。奥罗拉·塞尔温小姐,本学期担任我的助教。”
塞尔温?德拉科的眉峰挑得更高了。纯血二十八家的姓氏?一丝微弱的困惑和更强烈的荒谬感涌了上来。一个塞尔温,穿着如此……寒酸?而且,站在斯内普身边,她身上没有丝毫魔力波动该有的那种……微妙的、无形的张力。就像一潭死水,平静得令人不适。一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倏地钻进脑海,带着难以置信的粘腻感——哑炮?
斯内普接下来的话像一块沉重的寒冰,砸碎了所有残余的猜测:“塞尔温小姐是一位在魔药学上拥有特殊才能的哑炮(Squib)。她将协助我指导你们……那贫瘠得可怜的魔药实践。”
“哑炮”这个词,像一枚淬毒的针,精准地刺破了地窖里本就稀薄的空气。整个教室瞬间陷入一种死寂般的凝滞,仿佛连坩埚里翻滚的泡泡都凝固了一瞬。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低低抽气声和细碎的、带着明显惊愕与鄙夷的议论嗡嗡响起。
“哑炮?塞尔温家?”潘西·帕金森涂着鲜艳蔻丹的手指掩住嘴,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周围几个斯莱特林听清,“梅林的胡子!塞尔温家居然出了个哑炮?还跑来当助教?这简直……”
“比泥巴种还不如的东西,”德拉科的声音清晰地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淬了冰的锋利,足以穿透那嗡嗡的议论声,清晰地抵达讲台方向。他的视线毫不避讳地钉在那个叫奥罗拉·塞尔温的女孩苍白的脸上,嘴角的弧度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居高临下的审视,“纯血家族的耻辱。让她来指导我们?斯内普教授是嫌我们太清闲,需要点额外的……娱乐吗?”他故意拖长了“娱乐”的尾音,引得旁边几个斯莱特林发出心领神会的低笑。
斯内普的目光像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猛地扫向德拉科的方向,那眼神足以让沸腾的坩埚瞬间冻结。但德拉科毫不在意,他挑衅地扬着下巴,灰蓝色的眼睛如同结了冰的湖面,只倒映出那个站在讲台阴影里、沉默得像一尊石像的女孩。
奥罗拉·塞尔温终于抬起了头。厚厚的镜片后,那双眼睛的颜色很奇特,是一种非常浅的、近乎透明的灰绿色,像初春湖面尚未完全融化的薄冰。没有愤怒,没有羞赧,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只是极其平静地迎上德拉科充满恶意的目光,那目光掠过他,在他面前那锅糟糕的缓和剂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快得几乎无法捕捉。然后,她微微侧过头,对斯内普教授低声说了句什么。斯内普那紧抿的、仿佛永远浸着毒液的薄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朝德拉科的方向,投来一个混合着警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的眼神。
“管好你的舌头,马尔福先生,”斯内普的声音如同毒蛇在枯叶上游走,“或者,你更希望亲自品尝一下你那锅‘杰作’的滋味?现在,所有人,继续你们的工作!塞尔温小姐,请开始巡视。”
奥罗拉点了点头,动作轻而稳。她拿起讲台上一个装着某种需要精细切割的月光花的托盘,走向教室后方靠近储藏室的工作台。她的脚步落在冰冷的石地上,悄无声息,像一片羽毛飘落。
德拉科盯着她的背影,那件寒酸的黑袍下摆随着她的走动微微晃动。一股莫名的、被彻底忽视的烦躁感如同细小的蚂蚁,开始啃噬他因优越感而筑起的高墙。哑炮。塞尔温。助教?荒谬!他猛地收回视线,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戾气,抓起研钵里几块未经处理的月长石,将药杵重重砸下,仿佛要将某种令他极度不快的存在彻底碾碎。粗糙的石屑飞溅出来,有几粒甚至弹到了他昂贵的龙皮手套上,留下细微的白色痕迹。他厌恶地皱紧眉头。
教室里再次被坩埚的咕嘟声和捣药声填满,但气氛却变得有些异样。一种无声的张力在弥漫。德拉科强迫自己专注于手头的缓和剂配方,但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地被那个在后方工作台忙碌的纤细身影所牵引。
奥罗拉·塞尔温已经站在了工作台前。她微微低着头,额前几缕深褐色的鬈发垂落下来,被室内幽暗的光线镀上一层柔和的虚边。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那些躺在天鹅绒衬布上的月光花。那些花瓣娇嫩脆弱,呈现出一种近乎虚幻的银蓝色光泽,仿佛凝结了真正的月光。
德拉科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看见她拿起一把小巧的银刀,刀身纤薄如柳叶,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冷凝的光泽。她左手轻轻拈起一朵月光花的花托,姿态稳定得不可思议,仿佛那不是一朵花,而是一块需要精密雕刻的宝石。接着,那把银刀动了。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刀锋精准地切入花瓣最柔嫩的基部,沿着某种肉眼无法察觉的脉络,无比流畅地向下滑行。她的手腕稳定地转动着,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艺术表演般的韵律感。银蓝色的花瓣被一片片完美地分离下来,每一片都薄如蝉翼,边缘光滑得如同精心打磨过,脉络清晰完整,没有一丝多余的破损或褶皱。分离下来的花瓣被她整齐地码放在另一个水晶盘里,每一片都像一件微缩的艺术品,散发着纯净的月华般的光晕。
德拉科握着药杵的手完全僵在了半空。他的呼吸不知何时屏住了,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死死地锁定在那双翻飞于银刀与月光花之间的手上。那双手并不算特别漂亮,指节有些纤细,甚至能看到几处淡淡的、被药汁或蒸汽熏染的微黄旧渍。但此刻,它们所展现出的那种绝对的掌控力、那种对脆弱材料近乎神性的理解与驾驭……那是一种深入到材料灵魂里的精准!一种他只在斯内普处理某些极度危险的稀有魔药材料时,才惊鸿一瞥地感受过的、令人心悸的优雅与力量。
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攫住了他。不是鄙夷,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混合着强烈震撼和……被某种更高级存在无意间碾压而过的不适感。他引以为傲的魔药天赋,他从小被灌输的纯血优越感,在这个哑炮女孩精准到冷酷的动作面前,似乎都变得苍白而可笑。他那锅糟糕的缓和剂,更是无声的讽刺。
该死的!德拉科猛地回神,一种被冒犯的恼怒瞬间冲上头顶。他用力地、近乎粗暴地将研钵里那些被他砸得乱七八糟、颗粒粗大的月长石粉末刮到一边,重新抓起几块新的月长石。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父亲卢修斯教导过的、最标准的研磨手法,试图找回那份属于马尔福的从容与精确。
就在他全神贯注,试图用最标准的姿势控制药杵的力道和角度时,一个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那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特的质感,像冰凉的溪水流过光滑的鹅卵石,清晰、平稳,毫无波澜,却足以穿透坩埚的咕嘟声,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
“马尔福先生。”
德拉科的手猛地一抖,药杵差点脱手砸在研钵边缘。他倏地转过头,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撞了一下。
奥罗拉·塞尔温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操作台边,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她手里端着那个盛放着完美切割好的月光花瓣的水晶盘,厚厚镜片后那双浅灰绿色的眼睛正看着他——更确切地说,是看着他研钵里那些刚刚被他刮到旁边、惨不忍睹的月长石粉末。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他试图维持的最后一丝体面。
德拉科感到一股热气猛地冲上脸颊和耳根。他从未在魔药课上被人如此靠近地审视过错误,更别提是指出错误!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哑炮!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背脊,下颌绷紧,灰蓝色的眼睛里瞬间凝聚起冰冷的怒意和戒备,像一头被侵入了领地的幼龙。
然而,奥罗拉的目光只是在那堆糟糕的粉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抬起,落在他脸上。她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任何指责的意味,纯粹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你的月长石粉末磨得太粗了。这种颗粒度,”她的视线扫过他坩埚里那锅依旧浑浊翻腾的灰绿色药液,“会破坏魔药分子的融合稳定性,是导致缓和剂无法澄清、药效大打折扣的关键原因之一。”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更精确的表述,“建议你重新研磨,力道均匀,直至粉末能在指尖捻开如最细腻的流沙,感觉不到任何颗粒感为止。”
说完,她没有等待德拉科的任何回应——无论是愤怒的反驳还是尴尬的沉默。她端着那盘完美的月光花瓣,转身走向下一个需要指导的学生,那身洗旧的素黑袍角轻轻拂过冰冷的石地,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德拉科僵在原地,像一尊被石化咒击中的雕像。脸颊上的热度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像被无形的火焰灼烧着,一路蔓延到脖颈。研钵里那堆被他视为耻辱的粗粝粉末,正无声地嘲笑着他。整个斯莱特林长桌附近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潘西、克拉布和高尔等人投来的、混合着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的目光。
生平第一次,在霍格沃茨,在他马尔福少爷最引以为傲、最不容侵犯的魔药领域,他被当众指出了错误。以一种冷静到近乎残酷的方式。
而指出他错误的,是一个哑炮。
一股混杂着强烈羞辱、难以置信和被冒犯的怒意,如同滚烫的岩浆在他胸腔里翻涌冲撞,几乎要冲破他竭力维持的冰冷外壳。他死死盯着奥罗拉走向隆巴顿那堆灾难的背影,握着药杵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接下来的几天,德拉科·马尔福身上笼罩的低气压几乎肉眼可见。他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活火山,沉默地在城堡里移动,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的欢声笑语在他踏入时总会诡异地降低几个分贝。潘西试图用她最拿手的八卦或者对角巷新到的时装目录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得到的只是一个比地窖墙壁更冷的侧脸和一句短促的“闭嘴,帕金森”。
魔药课成了他情绪风暴的中心。他强迫自己不去看教室后方那个安静的身影,但每一次斯内普让奥罗拉分发材料、巡视指导,或者仅仅是听到她那平静无波的嗓音响起,德拉科的后背都会瞬间绷紧。他加倍地专注于自己的坩埚,每一个步骤都力求完美,每一次处理材料都近乎苛刻。他熬制的魔药品质确实显著提升,那份属于马尔福的骄傲似乎又回到了他紧绷的嘴角。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成功时,他眼角的余光总会不受控制地瞟向那个方向,带着一种隐秘的、连他自己都厌恶的期待——期待看到她的反应,哪怕是一丝赞许的点头,或一个表示“这才是斯莱特林该有的水准”的眼神。
但奥罗拉·塞尔温从未给过他这样的回应。她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对所有学生都一视同仁,平静地指出错误,简洁地给出建议,然后转身离开。她的目光掠过他完美的成品时,没有任何多余的停留,仿佛那锅澄澈如琥珀的魔药和隆巴顿那锅冒着诡异绿烟的失败品在她眼中并无本质区别。这种彻底的、无视他努力成果的漠然,比任何嘲讽都更让德拉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和……焦躁。她那副该死的厚眼镜片后面,那双浅灰绿色的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
一种更加尖锐的念头开始啃噬他:也许在她眼里,他德拉科·马尔福,和隆巴顿那个蠢货,真的没什么不同?就因为他那天脱口而出的那句恶言?这个想法让他心头像被毒蜂狠狠蜇了一下。
这种憋闷的情绪在周四下午的魔药课上达到了顶点。那天的内容是配置一种相对冷门但步骤极其繁琐、对材料处理精度要求极高的“凝神药剂”,主要用于治疗严重的神经过度兴奋或魔力暴动后的精神紊乱。
德拉科的位置离教室后方的储藏室很近。当斯内普吩咐奥罗拉去储藏室取一批需要现场处理的、对时效性要求极高的“星光苔藓”时,德拉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地微微侧过身,目光追随着那个纤细的身影消失在储藏室幽暗的门洞内。储藏室里堆满了各种奇异的魔药材料,光线常年昏暗,空气中混杂着浓烈而古怪的气味。就在奥罗拉进去后不到半分钟,一种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隐约传了出来,紧接着是一声压抑的、短促的抽气。
德拉科握着银刀的手猛地一紧,刀锋差点划破自己的指腹。他几乎要立刻站起来冲过去,但理智死死地按住了他。他马尔福凭什么关心一个哑炮?还是一个当众让他难堪的哑炮!他强迫自己转回头,盯着自己坩埚里开始升温的药液,但那该死的“嘶嘶”声和那声抽气却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
就在他内心激烈交战、烦躁得几乎要捏碎手里的水晶瓶时,储藏室的门猛地被撞开了。
奥罗拉冲了出来,动作快得惊人,但她的姿势极其怪异。她左手死死地攥着自己的右手手腕,脸色比平时更加惨白,几乎像一张被漂白过的纸。那副厚厚的眼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镜片后那双浅灰绿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剧烈的痛楚和一种极力克制的恐慌。
“教授!”她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清晰,“星光苔藓储存罐!里面的伴生‘幽影蛇蜕’活性异常!它……它咬了我!”
“幽影蛇蜕”!
整个教室瞬间被一股冰冷的恐惧攫住。这种罕见的、形似枯萎苔藓的魔法生物蜕皮,平时惰性极高,但一旦受惊或被错误触碰,其残留的神经毒素足以在几秒内引发剧烈的神经麻痹和魔力紊乱,对于巫师已是相当棘手,对于毫无魔力屏障的哑炮……
“让开!”斯内普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他黑袍翻滚,像一道黑色的飓风瞬间刮到了奥罗拉身边。他一把抓住奥罗拉那只被咬伤的手腕,动作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德拉科看到奥罗拉的手背上,两个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牙印周围,皮肤正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变得青黑肿胀,并且那诡异的青黑色正沿着她的血管纹路,如同活物般急速向上蔓延!
“该死的!”斯内普咒骂一声,魔杖尖端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银白色光芒,一个复杂的束缚咒语瞬间笼罩住奥罗拉整条手臂,试图减缓毒素扩散。但那青黑色的蔓延速度只是稍稍一滞,并未停止。“克拉布!高尔!立刻去我的私人储藏室,左上第三排,墨绿色水晶瓶,标签是‘星芒草精粹’!跑!用你们那巨怪般的腿跑起来!”他厉声吼道,声音因急切而显得更加尖利。
两个大块头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教室。
斯内普迅速扶着几乎站立不稳的奥罗拉坐到一张空着的椅子上。她的呼吸变得短促而费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那只被束缚咒包裹的手臂僵硬得可怕。她紧咬着下唇,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呻吟,只有那双在厚镜片后睁大的眼睛里,翻涌着生理性的剧痛和竭力维持的清醒意志。
德拉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他看着斯内普飞快地用魔杖划开奥罗拉手腕的衣袖,露出更多蔓延的青黑色纹路,然后尝试用几种不同的魔咒和应急魔药进行压制。每一次尝试都只能换来那毒素更顽强的反扑。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把钝刀在切割神经。克拉布和高尔那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咚咚作响,如同绝望的鼓点。
他看着椅子上那个微微颤抖的身影。那件洗得发旧的黑袍此刻显得更加单薄,衬得她毫无血色的脸脆弱得不堪一击。那副碍眼的厚眼镜滑到了鼻尖,镜片后的眼睛因剧痛而失焦,长长的睫毛如同垂死的蝶翼般颤动。一种陌生的、尖锐的恐慌感,像冰冷的毒蛇,猛地缠紧了德拉科的心脏,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她不能有事……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无比清晰地占据了他的脑海。不是因为她是助教,不是因为她是塞尔温,甚至不是因为她是哑炮……是因为她是奥罗拉·塞尔温,那个能用一把银刀完美分割月光花的女孩!那个平静地指出他月长石磨得太粗的女孩!她怎么能……就这样被一条该死的蛇蜕毁掉?
当克拉布和高尔终于气喘吁吁、面无人色地捧着那个墨绿色的水晶瓶冲回来时,德拉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斯内普一把夺过瓶子,拔开瓶塞,一股清冽如寒夜星空的奇特药香瞬间弥漫开来。他小心翼翼地将瓶口对准奥罗拉手背上那两个牙印,倒出几滴闪烁着微光的银色液体。
奇迹发生了。
那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的青黑色纹路,在接触到银色液体的瞬间,如同退潮般迅速向下收缩、淡化!奥罗拉紧绷的身体猛地一松,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小动物般的呜咽,随即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带她去医疗翼!立刻!”斯内普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嘶哑,他迅速将剩下的星芒草精粹塞给旁边的潘西·帕金森,“你,帕金森,跟着去!告诉庞弗雷夫人,按最高规格的魔力紊乱和神经毒素后遗症处理!一刻也不能耽误!”他又飞快地写了一张潦草的字条塞给高尔,“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