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拥抱

校庆晚会当天，后台比想象中还要热闹。夏星晚攥着裙摆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自己，裙摆上缝着细碎的珍珠，是班长特意借来的演出服，衬得她脸颊的红晕格外明显。

“紧张吗？”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换了套黑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平日里清冷的眉眼被舞台妆柔和了些，像突然从冰湖变成了温水，“我刚看见张明宇在台下冲你挤眉弄眼，要不要我去揍他？”

“别乱来。”夏星晚转过身，看见他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梧桐木钥匙扣，是她送的那个，心里忽然安定了些，“就是有点……怕忘词。”

“忘词也没关系。”沈砚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拿出颗水果糖，橘子味的，是她第一次跟他借错题本时，攥在手心化掉的那种，“含着这个，就当是我们两个人在唱歌。”

糖纸剥开的声音在嘈杂的后台格外清晰，夏星晚刚要接过，舞台总监却在远处喊：“合唱队准备！下一个就到你们了！”

“来了！”班长扯着嗓子应着，推着众人往侧台走。夏星晚被人群挤得往前踉跄，手腕突然被攥住，沈砚的手心滚烫，带着橘子糖的甜香。“别怕，跟着我。”他说，声音穿过喧闹的人声，稳稳落在她耳里。

聚光灯亮起时，夏星晚的心跳几乎要冲出喉咙。她站在沈砚身边，能看见他挺直的肩背，和自己微微发颤的指尖。前奏响起的瞬间，她忽然听见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哼起调子，像在给她打暗号。

“晚风吻尽荷花叶……”第一句出口，夏星晚的声音果然有点抖，却在看见沈砚转过来的目光时，突然定了神。他的眼里没有台下的观众，只有她，像盛着整片星空，温柔得能溺死人。

唱到副歌时，按照排练的约定，他们要对视着唱那句“藏在歌词里的告白”。夏星晚抬起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忽然觉得那些排练时的紧张都成了多余——原来喜欢一个人时，连歌声都会变得勇敢。

歌曲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台下的掌声雷动。夏星晚刚要鞠躬，手腕却被沈砚再次攥住。他没说话，只是牵着她往舞台中央走，聚光灯追着他们的影子，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沈砚，你干嘛？”夏星晚的心跳得像擂鼓，台下的起哄声浪越来越高，她看见班长在侧台比着加油的手势，连平时严肃的班主任都在笑。

沈砚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她，西装外套在转身时扬起小小的弧度。他从口袋里拿出个东西，不是话筒，而是那片被他珍藏了很久的梧桐叶——她画在笔记本上的那片，叶尖的“晚”字已经被摩挲得有些模糊，背面却多了一行字：“我也是。”

“校庆晚会的致辞，我本来准备了很长的稿子，”他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礼堂，带着点紧张的微颤，却异常清晰，“但现在只想说，转学生夏星晚，从你撞进我视线的那天起，我的草稿本里，就多了很多关于你的备注。”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口哨声，夏星晚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不是难过，是心里的情绪太满，像被风吹落的梧桐叶，终于找到了归宿。

“你问我为什么愿意给你讲题，”沈砚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她面前，距离近得能看见他睫毛上的舞台灯光，“因为我喜欢看你皱着眉思考的样子，喜欢听你说‘我懂了’时的小骄傲，喜欢……所有关于你的一切。”

他把梧桐叶放进她手心，然后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她。舞台上的聚光灯暖得像夕阳，他的怀抱很稳，带着皂角香和橘子糖的甜，把所有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所以，”他的声音埋在她的发顶，轻轻的，却像承诺，“那句藏在歌词里的告白，你愿意……收下吗？”

夏星晚把脸埋在他的西装外套里，用力点头，眼泪打湿了他的毛衣领口，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我愿意。”

台下的掌声和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夏星晚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听见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和自己心里炸开的烟花。原来最甜的不是草莓蛋糕，不是热可可，而是被喜欢的人紧紧抱住时，连空气都变成了棉花糖的味道。

沈砚松开她时，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痕，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哭什么，”他笑了，眼角的纹路里盛着光，“再哭，草莓蛋糕就被张明宇抢光了。”

夏星晚被他逗笑，眼泪却还在掉，嘴角却咧得老高，像个吃到糖的小孩。

后台的门被推开，林知许举着相机冲进来，喊着：“快快快，合张影！这可是青禾中学年度最佳告白现场！”

沈砚自然地牵起夏星晚的手，十指相扣，对着镜头扬起嘴角。照片里的两人，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眼角带泪；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眉眼含笑，身后的聚光灯在他们头顶织成一片光海，像把所有的星光都拥进了怀里。

后来很多年，夏星晚都会想起那个晚上。想起他藏在歌词里的告白，想起猝不及防的拥抱，想起他说“我也是”时，眼里比聚光灯还要亮的光。

原来有些陡转的剧情，不是为了制造波澜，而是为了让藏了很久的喜欢，能在最盛大的舞台上，光明正大地说给你听。就像青禾路的梧桐树，总会在某个冬天，把所有的落叶都变成写给春天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