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运动会像场盛大的狂欢，红色跑道被阳光晒得发烫，加油声浪震得看台都在颤。夏星晚抱着相机站在终点线旁，镜头里始终追着那个穿黑色运动服的身影——沈砚正在做1500米决赛的准备活动，白色发带勒住额前的碎发，露出清晰的眉骨，跑动时带起的风掀起衣角，像只即将展翅的鹰。
“紧张死我了，”林知许挤到她身边，手里攥着瓶运动饮料，“沈砚说他初中后就没跑过长跑，非要报1500米，说是要给你赢个冠军奖牌当纪念。”
夏星晚的心跳漏了一拍，镜头里的沈砚刚好转过头，目光穿过攒动的人群，精准地落在她身上，嘴角勾起个浅浅的笑。她慌忙按下快门，把那个瞬间定格在相机里，脸颊却烫得像被跑道的热气熏过。
检录处的老师在喊号码，沈砚脱下外套递给队友，露出里面印着“青禾中学”的红色背心，后背的号码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走到起跑线时，忽然朝夏星晚的方向举起手，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指尖还戴着她送的梧桐木戒指——那是她用刻钥匙扣剩下的木料，偷偷磨了半个月的成品。
发令枪响的瞬间，夏星晚的心脏跟着猛地一缩。沈砚的起跑不算快，被几个体育生远远甩在后面，他却跑得很稳，步频均匀得像节拍器。第一圈结束时，他还在第五位，夏星晚举着相机的手开始发颤，喉咙里像堵着团棉花，喊不出加油，只能死死盯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
跑到第三圈时，意外发生了。最前面的体育生突然变道，手肘狠狠撞在沈砚的胳膊上，他踉跄着往前冲了两步，险些摔倒，节奏瞬间被打乱。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惊呼，夏星晚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冲了两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沈砚很快稳住了脚步，却被拉开了更远的距离。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目光再次投向夏星晚，这一次，眼里没有了笑意，只剩下燃得更旺的倔强。
最后一圈的铃声响起时，沈砚突然加速。他像颗被点燃的炮弹，在红色跑道上撕开道口子，一个个超越前面的选手，黑色运动裤的裤脚被风吹得扬起，发带早已被汗水浸透，贴在额头上，却挡不住他眼里的光。
夏星晚举着相机的手在抖，镜头里的身影越来越近，她甚至能看清他紧绷的下颌线，和脖颈上暴起的青筋。还有最后一百米时，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冲，胸膛剧烈起伏，却始终盯着终点线——准确地说，是盯着站在终点线旁的她。
冲过终点线的瞬间，沈砚没停住脚步，径直朝她扑过来，带着满身的汗水和阳光的味道，紧紧抱住了她。周围的欢呼和哨声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夏星晚只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和贴在她耳边的喘息：“赢了……给你的。”
她的相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却顾不上去捡，只是抬手抱住他汗湿的后背，声音带着哭腔：“傻子，跑那么快干嘛！”
“想早点……抱你。”沈砚的声音哑得厉害，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带着滚烫的温度，“奖牌……等会儿拿给你。”
裁判拿着计时器走过来，笑着拍了拍沈砚的肩膀：“小伙子可以啊，最后冲刺破了校纪录！” 沈砚只是笑着点头，手臂却收得更紧，像怕怀里的人跑掉。
周围响起善意的哄笑，林知许捡起相机，对着相拥的两人按下快门，嘴里念叨着：“虐狗啊虐狗，这张必须收费！”
沈砚的队友把奖牌递过来时，他直接挂在了夏星晚脖子上。金牌的边缘硌着锁骨，却带着他的体温，沉甸甸的，像份滚烫的承诺。“给你的。”他看着她脖子上的金牌和银链，眼里的笑意漫出来，“比省赛的奖杯好看。”
“才不呢，”夏星晚踮起脚尖，替他擦掉脸颊的汗，“你拿冠军的样子最好看。”
看台上忽然有人喊：“沈砚！夏星晚！亲一个！”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起哄，声浪差点掀翻看台的顶棚。
沈砚的耳尖瞬间红了，却没像平时那样躲开。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她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像落了颗星星，嘴唇被风吹得有点干，却红得像熟透的草莓。
他低下头，在起哄声里，轻轻吻了吻她的嘴唇。
阳光正好，落在红色的跑道上，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落在夏星晚脖子上的金牌和银链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远处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场迟到的拥抱鼓掌。
后来夏星晚才知道，沈砚为了这场比赛，偷偷练了半个月，每天清晨绕着青禾路跑五圈，脚上磨出的水泡好了又破，却从没跟她说过。林知许还告诉她，苏雅那天也来凑过热闹，想在沈砚冲线时递水，却被沈砚的队友拦住了，理由是“我们嫂子在那儿呢，轮不到外人”。
运动会结束后，夏星晚把那张终点线拥抱的照片洗了出来，贴在日记本里，旁边放着那枚金牌。她在照片下面写：“原来喜欢一个人时，连奔跑的方向，都是朝着你的。”
而沈砚的书桌前，多了张夏星晚举着相机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站在阳光下，眼里的光比金牌还要亮，像他跑向的，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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