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台上的阴影

运动会颁奖仪式定在下午三点，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领奖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夏星晚站在台下，看着沈砚穿着干净的白衬衫，从校长手里接过1500米金牌，银色的奖牌在他胸前晃出细碎的光，和她送的梧桐叶银链交相辉映。

“看呆了？”林知许用胳膊肘撞了撞她，“你家沈同学今天帅得犯规啊，没白让我早起占前排位置。”

夏星晚的脸颊发烫，刚想说话，就看见苏雅捧着一束包装精致的向日葵，从人群里挤出来，径直走向领奖台的台阶。她今天换了条淡紫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像偶像剧里的女配角，正准备上演“惊喜送花”的戏码。

“沈砚同学，恭喜你啊。”苏雅站在沈砚面前，把向日葵递过去，声音甜得发腻，“这是我特意为你买的，1500米跑下来肯定很累吧？我给你带了电解质水，补充体力的。”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集过来，带着看热闹的意味。沈砚刚接过奖牌，指尖还沾着校长握手时留下的余温，他瞥了眼那束向日葵，语气冷淡：“不用了，谢谢。”

苏雅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却没收回手，反而往前递了递，声音委屈起来：“你就收下吧，我知道你可能还在生我的气，但我真的只是想恭喜你……”她说着，眼角泛起水光，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台下的夏星晚，像在暗示“是她让你疏远我”。

夏星晚的手指攥紧了衣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见沈砚的眉头皱了起来，刚要开口拒绝，苏雅却“哎呀”一声，手一松，向日葵掉在地上，几支花茎折断，黄色的花瓣散落一地，像被人粗暴对待过。

“对不起，对不起！”苏雅慌忙蹲下身去捡，眼泪真的掉了下来，“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我太笨了，连束花都拿不稳……”她的肩膀微微耸动，声音哽咽，引得周围几个不明真相的男生开始窃窃私语。

“这女生怎么回事啊？”

“看着挺温柔的，怎么沈砚对她这么冷淡？”

“不会是……前女友吧？”

闲言碎语像细小的针，扎进夏星晚心里。她看着苏雅蹲在地上抽泣的样子，忽然明白过来——这根本不是意外，是故意的。故意在众人面前掉花，故意表现得委屈，故意让沈砚陷入“不近人情”的境地。

沈砚的脸色沉得像要下雨，他没去扶苏雅，也没看那束散落的向日葵，只是转身看向台下的夏星晚。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里的烦躁和歉意清晰可见，像在说“等我处理好”。

“沈砚同学，你别生气，我马上捡干净……”苏雅还在哭，手却悄悄往沈砚的脚边挪了挪，像是想碰到他的鞋，制造点“亲密接触”的假象。

“不用捡了。”沈砚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触碰，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学校的清洁工会处理。还有，”他看向苏雅，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我有没有说过，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苏雅的哭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眼泪挂在睫毛上，像断了线的珍珠：“我……我只是想恭喜你……”

“我的胜利，和你没关系。”沈砚打断她，语气里的厌恶毫不掩饰，“收起你那套把戏，别脏了这里的气氛。”

他说完，没再看苏雅一眼，径直走下领奖台，穿过人群，走到夏星晚面前。阳光落在他扬起的嘴角上，刚才的冰冷瞬间融化成温柔：“让你受委屈了。”

夏星晚摇摇头，心里的阴霾被他一句话吹散得干干净净。她踮起脚尖，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衬衫领口，指尖划过那枚金牌：“没有，你刚才很帅。”

“比冲线的时候还帅？”沈砚挑眉，眼底带着笑意。

“嗯，”夏星晚重重地点头，“尤其是怼人的时候，帅呆了。”

两人相视而笑，周围的议论声仿佛都成了背景音。苏雅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亲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咬着唇，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狼狈地跑开了，连散落的向日葵都没敢再捡。

“解气！”林知许比了个“OK”的手势，“这下全校都知道她是什么人了，看她还怎么作妖。”

沈砚牵起夏星晚的手，指尖温热：“去走走？”

“好。”

他们沿着操场的跑道慢慢走，红色的塑胶地面还带着阳光的温度。沈砚把金牌摘下来，塞进夏星晚手里：“给你拿着，沉甸甸的，像块烫手山芋。”

“才不烫，”夏星晚把金牌举起来，对着阳光看，“这是你努力换来的，比任何礼物都珍贵。”她忽然想起什么，“刚才苏雅说的电解质水，是不是集训营时你喝的那种？”

“不知道，没注意过。”沈砚的语气带着不屑，“我对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记性一向不好。”他握紧她的手，“但你的事，我都记得。”

比如她不爱吃香菜，比如她解物理题时总爱咬笔杆，比如她笑起来时眼角有颗小小的痣，比如她系梧桐叶时打的蝴蝶结，总是歪歪扭扭的。

走到操场角落的香樟树下时，沈砚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枚小小的银牌，上面刻着“最佳女友奖”。“这是我拜托体育委员偷偷做的，”他把银牌挂在夏星晚脖子上，和金牌并排，“你的专属奖牌，奖励你……一直相信我。”

银牌的链子很细，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像他的承诺，稳稳地落在她心上。夏星晚摸着那枚银牌，忽然觉得，苏雅的作妖反而像块试金石，让他们的感情在别人的窥探和干扰下，变得更加坚定。

“其实，”夏星晚忽然开口，“刚才我有点生气。”

“生气我没早点怼她？”

“不是，”她摇摇头，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生气她耽误了我们庆祝的时间。”

沈砚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空。他低下头，加深了这个吻，香樟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在替他们数着心动的节拍。阳光穿过叶隙，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把这一刻的甜蜜，镀上了层永恒的金边。

后来，苏雅再也没出现在他们面前。听说她因为在颁奖台上的闹剧，被班主任叫去谈话，还被同班同学起了个“碰瓷姐”的绰号，成了年级里的笑柄。

而夏星晚脖子上的两块奖牌，被她小心翼翼地收进了首饰盒里。金牌代表着他的荣耀，银牌代表着他的心意，都是她青春里，最珍贵的收藏。

青禾路的梧桐叶还在飘落，却再也带不走他们紧握的手。有些阴影，只会让阳光显得更加耀眼；有些干扰，只会让相爱的人，靠得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