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隐踏入御书房时,皇上正对着一幅江南漕运图出神。晨光透过窗纱落在龙椅上,把明黄色的龙袍染得柔和了些,案几上还放着半块没吃完的绿豆糕——是昨晚宫宴剩下的,陛下素来不爱铺张。
“臣汪隐,参见陛下。”他躬身行礼,将怀里的账册与密信双手奉上,“南码头截获黑莲教船只,搜出这些东西,牵涉金陵总坛。”
皇上接过密信,指尖划过那朵朱砂黑莲,脸色渐渐沉了。“去年就该彻底清了他们,”他叹了口气,“看来是朕心慈手软了。”他翻到账册里“二十石种子往苏州”那页,指节捏得发白,“这些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
汪隐垂眸道:“据玄衣卫审出的口供,黑莲教在金陵有个大据点,以‘莲池寺’为掩护,明着是寺庙,暗里走私毒物、贩卖人口。下月初三,他们要在金陵码头与北边余党交易,用毒物换兵器,而孩子是用来‘祭莲’的。”
皇上沉默片刻,忽然抬头看向汪隐,“你倒是查得仔细,”皇上的语气缓了些,他没说下去,但汪隐懂。
皇上摇了摇头,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极少见的亲昵。“这几日你也接手了几个大案子,办的都不错,”他望着窗外的宫墙,“前几日金陵发灾,想让永宁公主去体恤民情,你也跟着去吧,正好出去避避。”
“臣遵旨。”
“一定要给朕把真凶查出来,让那些孩子回家。”
“是。”
皇上笑了笑,“金陵巡抚是朕的老部下,你们去了之后,会给你们搭把手。”
汪隐刚要谢恩,皇上又道:“你也别多想,好好查案子,你查,真放心。”
汪隐低着头应:“臣定不让陛下失望。”
皇上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绿豆糕掰了半块递给汪隐:“尝尝,昨儿御膳房新做的,不甜。”
汪隐接过来,绿豆的清香味儿在嘴里散开。他知道皇上的意思,自己从小在宫中做小太监,要不是有皇后娘娘的照顾,早就死了,皇后娘娘深爱陛下,让自己来陛下身边伺候,深得陛下信任,虽后建立御督司为陛下做事,难免会引来祸,出去避一避也是好的。
正说着,太监来报,说永宁公主在外求见。
公主进来时手里还拿着本账册,随即对皇上福了福身:“父皇,儿臣刚得知,金陵那边不光遭了灾,还有百姓报官说丢孩子,会不会跟黑莲教有关?”
皇上指了指汪隐:“刚跟汪隐说好了,让他陪你去金陵,他跟着你,也好有个照应。”
公主眼睛一亮,立刻道:“那太好了!儿臣正愁没人商量呢。”她转向汪隐,语气诚恳,“这一路就辛苦汪督公了。”
皇上看着两人,笑道:“你们回去准备准备,后天就动身吧。别带太多人,轻车简从,缺钱缺人就跟京城递信。”
“是。”
从御书房出来,公主边走边说:“这下可好了,我正想找个由头去金陵看看呢。听说那儿的秦淮河端午最热闹,可惜今年赶不上了。”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京城这边我让玄衣卫盯着,不会出问题。”
汪隐应着,心里却盘算着该带些什么。账册、密信肯定要带,还有隋峰画的莲池寺地形图,得提前记在心里。他抬头看了看天,日头已经升得老高,照得宫墙金灿灿的。这趟金陵之行,怕是不会轻松。
启程之日到,马车停在公主府,汪隐早早等候。“公主殿下,已经安排好了。”汪隐微微行礼。“走。”见状,汪隐扶永宁公主上马车,汪隐跟在身后。元容驾车,裴夜骑马跟在车后。
就这样,金陵之行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