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后殿东暖阁里,炭火烧得暖融,驱不散皇后眉宇间的沉疴。大阿哥永璜怯生生地坐在炕沿,小口吃着宫女喂的牛乳羹,偶尔偷眼觑一下坐在主位上捻着佛珠、神情莫测的皇后娘娘。他小小的心里,对这位“皇额娘”是敬畏多于亲近,但比起撷芳殿那些可怕的乳母,这里至少暖和,没有人会掐他。皇后看着孩子酷似富察婉月的眉眼,心中那点因皇帝突然塞来的责任而产生的郁结,终究化作了无声的叹息。只是这叹息深处,依旧埋着永琏留下的、无法填补的空洞。
然而,这份暂时的平静,如同冰面,底下早已暗流汹涌。
钟粹宫内,高贵妃高晞月对着镜中自己依旧明艳却难掩戾气的脸庞,眼神阴鸷。大阿哥被皇后“抢”走,如同剜去了她心头一块肉!皇后这是要做什么?用一个庶长子来填补她嫡子夭折的缺憾?还是要用这个孩子来制衡她高晞月?绝不可能!
“春蝉!”她厉声唤道。
心腹宫女春蝉立刻上前:“娘娘有何吩咐?”
“那个苏氏……”高贵妃的护甲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毒蛇的吐信,“大阿哥挪去长春宫时,他身边那个掌事姑姑苏氏,她儿子在宫外……是不是在咱们高家的庄子上当差?”
春蝉心领神会,压低声音:“回娘娘,正是。那苏氏的儿子,前些日子刚犯了点小错,管事正愁怎么处置呢。”
高贵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很好。告诉她,只要她替本宫办一件小事,她儿子不仅能平安无事,还能升个管事当当。若是不从……”她眼神陡然锐利,“高家庄子少个把不懂规矩的奴才,扔进乱葬岗,也无人会过问!”
春蝉心头一凛,忙道:“奴婢明白!这就去办!”
***
长春宫后殿,负责照料大阿哥饮食起居的掌事姑姑苏氏,这几日显得格外心神不宁。她做事依旧勤勉,只是眼神总有些飘忽,尤其在触碰大阿哥的汤药和点心时,指尖会微微发颤。这一切,都落入了魏嬿婉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里。
魏嬿婉不动声色。她借着给香云姑母送药、帮永璜整理小衣物的机会,更加留意苏氏的一举一动。她发现苏氏总会在夜深人静时,避开人,悄悄去后殿角落一个废弃的花盆底下摸索什么。一次,魏嬿婉趁苏氏离开,迅速靠近那个花盆,用簪子尖轻轻拨开浮土,赫然发现下面埋着一个小小的、粗糙的油纸包!她取出一角粉末,凑近鼻尖——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腥气的苦涩味道!
是“牵机引”!一种慢性毒药,无色无味,少量服用只会令人精神倦怠、食欲不振,状似风寒体虚,但若持续服用,便会一点点侵蚀脏腑,最终衰竭而亡!而且,这毒最阴损之处在于,症状缠绵,极难被察觉是中毒,只会让人以为是先天不足或后天失调!用在年幼体弱的大阿哥身上,简直是杀人于无形!还能完美嫁祸给“教养不力”的皇后!
魏嬿婉的心瞬间沉入冰窟!好毒辣的计策!她迅速将粉末原样埋好,不留痕迹。目标明确了,是苏氏。但背后是谁?贵妃?还是……纯嫔?抑或是两者勾结?
直接揭发苏氏,只会打草惊蛇,让她背后的人有机会毁灭证据或推出替死鬼。必须……引蛇出洞,让那幕后黑手自己跳出来!
一个大胆而精密的计划在魏嬿婉脑中迅速成型。她需要香云的配合。
翌日,魏嬿婉故意在苏氏能“无意”听到的地方,忧心忡忡地对香云低语:“……香云姐,你说大阿哥这几日精神头总是不济,御膳房送来的牛乳羹也不爱吃了,是不是……水土不服?还是长春宫的风水……真的冲撞了稚子?”她刻意加重了“水土不服”和“风水冲撞”几个字。
香云会意,立刻接话,声音带着刻意的担忧:“唉,谁说不是呢!皇后娘娘为着阿哥的身子,愁得饭都吃不下。昨儿还念叨,说要不要请萨满法师进来瞧瞧,或是……换个地方养着?毕竟阿哥金贵,可经不起半点闪失啊!”她故意说得模棱两可,仿佛皇后真有此意。
躲在廊柱阴影后的苏氏,竖着耳朵,将这番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心头狂跳!皇后要请萨满?还要给大阿哥挪地方?!那她埋下的毒怎么办?岂不是前功尽弃?更重要的是,主子交代的事情没办成,她儿子的命……她越想越怕,冷汗瞬间湿透了里衣!不行!必须立刻通知主子!计划有变!
苏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熬到傍晚交接时分,她借口去内务府取份例,匆匆离开了长春宫,目标直指钟粹宫后角门一个不起眼的狗洞——那是她与春蝉约定的传递消息之处。她将一张写着“事恐有变,皇后疑心,欲挪阿哥或请萨满”的纸条塞进了狗洞深处。
她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这一切,都落入了魏嬿婉和香云布下的暗哨眼中。一张无形的网,已经悄然收紧。
***
与此同时,储秀宫西配殿。愉贵人珂里叶特·阿妍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眉头紧锁。孕中的不适让她本就敏感,而近几日,她总觉得那个负责送膳的宫女明月有些不对劲。每次放下食盒,眼神都躲躲闪闪,脚步也比平时匆忙,仿佛急着逃离什么。
一次,明月放下晚膳正要退下,阿妍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明月,站住。”
明月浑身一僵,脸色瞬间煞白,转过身来,强作镇定:“贵人……贵人有何吩咐?”
阿妍目光如刀,在她脸上扫过:“本贵人看你今日气色不佳,这碗燕窝粥……赏你了。就在这儿,当着本贵人的面,喝下去。”
明月如遭雷击,看着那碗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甜香的燕窝粥,如同看着穿肠毒药!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贵人饶命!奴婢……奴婢不敢!奴婢卑贱之躯,怎配享用贵人的燕窝……”
阿妍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果然有问题!她猛地站起身,厉声道:“来人!扣下她!封存所有晚膳!立刻去请皇后娘娘!”
长春宫的人来得极快。皇后富察氏虽因永璜之事心力交瘁,但涉及皇嗣,她不敢有丝毫怠慢。太医很快被召来,当众检验愉贵人的晚膳。银针探入那碗燕窝粥,片刻后抽出,针尖赫然变成了乌黑色!太医又仔细嗅闻,脸色大变:“回皇后娘娘!此粥中……掺入了极细的麝香粉末!虽量微,但若贵人日日服用,恐……恐致滑胎小产!”
“麝香?!”皇后眼中寒光暴射!目光如冰锥般刺向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明月!
“说!谁指使你的?!”皇后的声音如同淬了冰,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
明月浑身抖得如同筛糠,巨大的恐惧让她语无伦次:“奴婢……奴婢不知道……是……是……”她眼神惊恐地乱瞟,似乎在寻找什么依靠,又似乎在惧怕什么。就在皇后逼问、众人目光齐聚的瞬间,明月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极其绝望的狠绝!她猛地一咬牙!
“唔——!”一声沉闷的痛哼!鲜血瞬间从她口中狂涌而出!她竟生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变故陡生!殿内一片惊呼!太医慌忙上前,却已回天乏术。明月瞪着一双充满恐惧和不甘的眼睛,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线索,随着明月的自尽,戛然而断。
皇后看着地上那具渐渐冰冷的尸体和那碗致命的燕窝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是谁?!如此狠毒,竟对一个未出世的龙裔下手!明月的死,恰恰证明了背后主使者的能量和狠辣!
消息传到启祥宫。正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将一碗浓稠燕窝粥送入口中的嘉嫔金玉妍,听到心腹宫女的禀报,动作猛地一顿。燕窝粥的温热滑入喉咙,她却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明月……死了?咬舌自尽?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脸上依旧狰狞的红肿疤痕,心中一阵后怕,随即又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死得好!死无对证!只要查不到她头上就好!她看着镜中那张被华春散毁得面目全非的脸,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偏执,再次将一大勺燕窝粥塞进口中。吃!多吃!她一定要恢复从前的美貌!一定要!
***
御花园太液池畔,秋风萧瑟,卷起残荷败叶。尔晴独自一人,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刚绣好的、宝蓝色缎面、绣着缠枝莲纹的精致荷包。针脚细密,配色雅致,每一针都倾注了她无数个夜晚的心事。她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才敢趁着傅恒今日不当值、在御花园巡视的间隙,等在这条他必经的小径旁。
心跳如擂鼓。终于,那抹熟悉的、挺拔如松的石青色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尔晴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拦住傅恒的去路,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羞怯和紧张:“富……富察大人!”
傅恒停下脚步,看清是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微微颔首:“尔晴姑娘。”
“这个……”尔晴鼓起勇气,将手中的荷包递了过去,头垂得低低的,声音细若蚊呐,“奴婢……奴婢闲来无事绣的……手艺粗陋……望……望大人不弃……”她紧张得几乎要晕过去。
傅恒看着那递到眼前的荷包,又看看尔晴羞红的脸颊和期待的眼神,瞬间明白了其中含义。他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这荷包……太过私密了。他正要开口婉拒。
“哟!本宫当是谁在这儿私相授受呢!原来是我们娴妃娘娘身边最‘稳重’的尔晴姑娘啊!”一个尖酸刻薄、带着浓浓妒意的声音陡然响起!
纯嫔苏绿筠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身后跟着几个宫女。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扭曲的快意,眼神像毒蛇一样缠在尔晴手中的荷包上!富察傅恒!又是富察傅恒!他对魏嬿婉那个贱婢温柔体贴,如今连娴妃身边的一个宫女都敢肖想他?!凭什么?!凭什么她苏绿筠得不到的,这些卑贱的女人都能轻易触碰?!
“一个下贱宫女,也敢觊觎御前侍卫?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纯嫔几步冲上前,在尔晴和傅恒都未及反应之际,劈手夺过尔晴手中的荷包!
“娘娘!还给我!”尔晴惊骇欲绝,伸手去抢!
“还给你?你也配?!”纯嫔脸上带着恶毒的笑容,看也不看,狠狠地将那凝聚了尔晴无数心血的荷包掼在地上!随即抬起穿着厚底花盆底的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踩了上去!用力地碾了碾!
“不——!”尔晴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绣制的荷包被踩进肮脏的泥土里,精美的缠枝莲纹瞬间被污泥覆盖、扭曲变形!
纯嫔犹不解恨,一脚将那面目全非的荷包踢进了旁边的太液池里!扑通一声,溅起一小片水花。
“现在配了!去捡啊!去这脏水池子里捡你的‘心意’啊!”纯嫔刻薄地大笑起来,带着宫女扬长而去,留下锥心刺骨的羞辱。
尔晴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看着那在冰冷池水中载沉载浮、渐渐被浸透的荷包,巨大的屈辱和悲伤瞬间将她淹没,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她精心守护的、少女最珍贵的心事,就这样被无情地践踏、丢弃在污泥浊水之中。
傅恒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和深深的无奈。他走到池边,看着水中那个小小的、渐渐沉没的蓝色影子,又看了看地上哭得肝肠寸断的尔晴。他解下自己身上一件半旧的石青色外袍,轻轻披在尔晴瑟瑟发抖、被泪水浸湿的肩头。
“尔晴姑娘,”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缕暖阳,“莫哭了。为不值得的人落泪,更是作践了自己。”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纯嫔离去的方向,眼神微冷,“这池水脏,那人心更脏。有些东西,脏了,便不值得再要了。”
他伸出手,却不是去捞那荷包,而是将失魂落魄的尔晴轻轻搀扶起来。他身上清冽的、带着淡淡龙涎香和皂角气息的味道,混着他外袍的暖意,将尔晴从冰冷的绝望边缘暂时拉了回来。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傅恒清俊的侧脸和那双清澈却带着距离感的眼眸,心中那点刚刚萌芽就被狠狠踩碎的痴念,在巨大的悲伤和这一丝微薄的暖意中,终究化作了更加复杂难言的苦涩。
***
长春宫正殿,气氛凝重如同绷紧的弓弦。皇帝坐在主位,脸色铁青。皇后富察氏端坐一旁,面色沉静如水,眼底却凝着寒霜。地上跪着面如死灰、抖如筛糠的苏氏。御医捧着一个打开的油纸包,里面是“牵机引”的粉末。
“皇上,皇后娘娘明鉴!奴婢……奴婢是被逼的!是贵妃娘娘!是贵妃娘娘指使奴婢干的!”苏氏涕泪横流,拼命磕头,额头瞬间青紫一片,“她抓了奴婢的儿子!威胁奴婢若不听命,就要了奴婢儿子的命!奴婢……奴婢实在是走投无路啊!”她将高贵妃如何通过春蝉威逼利诱,如何让她下毒,如何嫁祸皇后的计划和盘托出。
皇帝额角青筋暴跳,猛地一拍桌子:“高晞月!你好大的胆子!”他眼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不仅仅是因为谋害皇嗣,更是因为这种阴毒下作的手段,竟敢用在他儿子的身上!这触及了他身为帝王和父亲的双重逆鳞!
“传高晞月!”皇帝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
高贵妃很快被“请”了来。她穿着华贵的贵妃吉服,妆容精致,脸上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强装的镇定。一进殿,看到跪在地上的苏氏和皇帝那山雨欲来的脸色,她心头猛地一沉,但面上仍强自镇定:“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不知皇上召臣妾前来,所为何事?”她试图用目光威慑苏氏,让她闭嘴。
然而,不等皇帝开口,魏嬿婉却从皇后身后一步上前,对着高贵妃福了一福,声音清晰平稳,却字字如刀:“贵妃娘娘安好。奴婢斗胆,替苏姑姑问娘娘一句:那‘牵机引’的方子,娘娘用着可还满意?苏姑姑办事得力,不知娘娘答应她儿子的管事之职,何时能兑现?”
“牵机引?”高贵妃下意识地重复,随即脸色剧变!她猛地意识到自己掉入了陷阱!魏嬿婉故意说错毒药名字!她中计了!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声音尖利:“什么牵机引?!本宫让她用的是‘百日枯’!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混淆视听!”
“百日枯?!”皇帝和皇后的目光瞬间锐利如电,齐齐射向高贵妃!御医手中的毒粉,正是“百日枯”的别名!皇帝从未在殿前提过毒药的具体名字!魏嬿婉故意说错,高贵妃情急之下的反驳,恰恰是不打自招!坐实了她就是幕后主使!
殿内瞬间死寂!高贵妃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她惊恐地捂住嘴,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瘫软在地!
“高晞月!”皇帝猛地站起身,指着她,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带着雷霆之怒,“毒妇!你好毒的心肠!竟敢谋害朕的皇长子!嫁祸皇后!虎毒尚不食子!你简直禽兽不如!”
“皇上!臣妾冤枉!是……是她陷害臣妾!”高贵妃指着魏嬿婉,状若疯狂,语无伦次地尖叫,“是皇后!是她们串通好了陷害臣妾!皇上明察啊!”
“住口!”皇帝厉声打断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弃和冰冷,“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李玉!”
“奴才在!”
“传朕旨意!贵妃高氏,心肠歹毒,谋害皇嗣,嫁祸中宫,罪无可赦!即日起,褫夺封号,降为答应!禁足钟粹宫思过,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非死不得出!钟粹宫一应宫人,交由慎刑司严加审讯!苏氏助纣为虐,杖毙!其子……流放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
“嗻!”李玉肃然领命。
“不——!皇上!皇上饶命啊!臣妾知错了!皇上——”高晞月(此刻她已不再是贵妃)发出凄厉绝望的哭喊,扑倒在地,想要去抓皇帝的袍角,却被侍卫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那华丽的吉服拖曳在冰冷的地砖上,沾满了灰尘,如同她瞬间跌入尘埃的命运。
殿内重新恢复了死寂。皇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看向皇后,眼中带着一丝歉疚和复杂:“皇后……永璜,让你受委屈了。”
皇后微微垂眸,捻动佛珠的手指平稳无波:“臣妾分内之事。只是永璜年幼,此番受了惊吓,还需好生安抚。”她语气平淡,仿佛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揭发与处置,与她并无太大干系。
魏嬿婉默默退回到皇后身后阴影里,如同一个无声的影子。她看着高晞月被拖走的方向,又看了看地上苏氏留下的那摊冷汗和泪痕,心中并无太多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打蛇打七寸,一击毙命。这深宫里的每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高晞月倒了,但藏在更深处的毒蛇,比如纯嫔,比如嘉嫔,还在黑暗中窥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远未结束。
窗外的风,刮得更紧了,卷起枯枝败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在预示着一个更加凛冽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