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君慕凛点了十几个武艺高强的御林军护送夏国医,大摇大摆的出了知府府邸。
红瑾以身体不适为由,留在府中。
夜色如水,万籁俱静,树影婆娑,枝上悄然坠着一簇桃花,丛中闪过猫儿的影子,长长的尾巴拍打在枯枝上,发出‘咔嚓’一声。
院中月影模糊,听到声音明显一顿,隐入夜色。
黑影攀上窗棂,轻轻破开一道口子,屋中燃着烛火,却不见人影。
他一惊,旋身向一旁闪开。骤然,一枚光影极速从洞中弹出,深深的陷入回廊边的檐柱里。
那竟是一枚铜钱!
“来都来了,总要留下些什么吧。”红瑾倚着门,看不清容色,雪抱枝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肩上。
刺客一跃而起,转身欲逃。
谁料身后不知何时开了一朵一人高,奇形怪状,硕大的花芯上布满尖锐的牙齿,火红的花瓣小得可怜的...花?
他一转身直接与这朵怪花来了个亲密接触,一掌击在怪花的脑袋上,侧身避过去,无意间碰到了蒲扇大的叶子。
霸霸难得这么开心,从来没有人亲了她之后还温柔的摸她的头,还想牵她的手!
主人只会掐她的脖子,连男主人都没有这样对过她。
霸霸好喜欢。
她开心了之后要命,直接一把把人拽到怀里,含到嘴里用口水糊满他的脑袋做标记。
在刺客看来,这朵怪花想要吞掉他的脑袋。
“啊啊啊啊啊啊!”霸霸疑惑的瞪着绿豆大小的眼睛,他的脸怎么烂了?
红瑾看着这朵傻花抽了抽嘴角:这玩意儿不知道自己有口气,会毒死人。
一道剑光劈来,雪抱枝头挥出相抵消,剑风扫过,卷落一阵花瓣,劈头盖脸砸去。
红瑾闪身扼住霸霸的脖子(茎),向院中比方才那个档次高上不少的刺客掷去。
烟客被桃花瓣糊了一脸,划出不少细小的血口子,幸而及时闭了眼,再一睁眼,吞掉他同伴的那朵怪花张牙舞爪,扑腾着叶子,怪异的根一扭一扭的,飞扑而来。
!!!
霸霸一句脏话出口变成了“主人我爱你!”,飞在空中也没忘吐口水表达爱意。
还没碰着人先把人家脸搞烂了。
作为刺客的职业素养让烟客没有叫出来,他一脚飞踢将霸霸踹出去钉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霸霸气晕了。
红瑾以桃花枝做剑,身形敏捷,偏偏每一击都使了极大的力,劈得烟客手臂发麻,节节败退。
不会武功,只是单纯手劲大又开了点外挂。
刀光剑影,生死关头。
烟客脸上的划痕转为一块一块触目惊心的腐烂的伤口,身上黑色的衣衫被桃花枝上打斗中掉落的花瓣划的破破烂烂。
肩膀被桃花枝桠带起,扯烂一大片,露出大半个肩膀及上面暗色的图腾。
借着剑光,红瑾看清了。
随即,她动作一滞,不可避免露出破绽。
就是这一瞬,被烟客抓住了机会,红瑾右臂一麻,花枝落地,左手小臂被削出手掌长的口子。
深可见骨。
红瑾忍痛,一脚踢在他握刀的腕骨上,如愿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剑脱手飞了出去。
霸霸刚睁眼,又晕了。剑钉在她脑袋一指处。
烟客怒了,左手团成爪状,直取红瑾咽喉。
她明明能躲的,偏生狗老天静默了三个月,又开始作妖,一串凡人不可见的符文顺着月光滑下,躲进了红瑾的身体里。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红瑾骂脏话。
下一息晕眩袭来,只持续了转眼间功夫,可在打斗中,一息足以要人命。
待神魂回体,烟客不遗余力贯住红瑾脖颈按在地上,眼眸通红。
他要红瑾死。
身下的人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红瑾眼中金光更甚,她盯着烟客猩红的眸子,一字一顿道,“你—杀—得—了—我—吗。”
天道要她死,又怕她真的死了,只能使这些小把戏来让她吃些苦头。
烟客手上的力道不断增加。
氧气越来越稀薄,耳膜都在嗡嗡作响,红瑾的手僵硬而无力的搭在地上,金色的符文悄无声息的在她手臂上流转。
颈骨轻响,只差一点就可以弄死她。
烟客有些疯魔了,他一心只想弄死明明濒死仍旧不忘挑衅他的人。
甚至忽略了背后的声响,直到一条细长的物件缠上他的脖子,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红瑾离他越来越远。
不,应该是他离地面越来越远。
新鲜的空气涌上喉头,红瑾偏头猛咳起来,星星点点的血沫喷了满地,脖颈上掐痕显出极深的青紫淤血,触目惊心。咳了老半天,她才撑起上半身,左手手背随手抹掉嘴角血迹,咧出一抹弧度,眼中映着他惊惧的模样,“我说过的,你杀不了我。”
疯子,疯子!
烟客总算知道他招惹了一个怎样的人。
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从她眼中,他看清了千钧一发之际拎起他的的罪魁祸首。
六尺高的巨兽端坐身后,拳头大的眼睛泛着绿光死死盯着他的脑袋,似乎想咬下来当球踢,一爪抵砂锅大小,耳朵竖着,极长的尾巴圈住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都抬了起来。
那是...一只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