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红瑾抵达上都城,白蓁蓁红着眼,难得换了衣裳颜色,红府白家的人都托她询问。
红家的老爷夫人每人都送了银两药材来,拢共几十万。
不下十个人让她好好养伤,让君慕息好生监督她。
红瑾老实了,在被威胁着吃下白不呲咧的药膳后,决定发疯。
具体表现在:君慕息给她上药时不咧嘴笑(偷偷笑),喜欢头顶乌龟在房顶上飘来飘去,半夜去文国公府晃悠。
自那日天道‘赐福’之后,她右手腕骨出无端现出一枚极小的金色小篆,且旁人不可观之。
“召”,红瑾蹙着眉头,摩挲着那枚印记。
红瑾暂时没弄清天道为何要给她烙上这样一道印记,还需得实践一番才知。
郜南堂近日十分忧心。天象复现,前几日他晚间难以入睡,夜往钦天监观星台。
异象突发,镇星璀璨,帝星明耀,迷雾散尽,云中金光浮动,隐有‘降福’之兆。
天和帝披着披风在江越的随侍下前往,春夜的风依旧有些刺骨,观星台地势高而开阔,天空繁星闪烁,他虽不懂星象,却也能见得紫薇星比平时亮上不少。
至于镇星之事,有待商榷。
他沉沉的看了一眼郜南堂,这是他的心腹,他绝不容许有人操纵天意。
“此事容后再议。”他一拂袖,掀起的风拂了郜南堂满身。郜南堂恭敬地送走天和帝,见人走远后才摇摇头苦笑一声。
终究是惹得陛下猜忌了。
江越被打发下去,天和帝独自枯坐在御书房,郜南堂才递上去的折子摊在御案上。
请立国师。
上面朱批三字:急不得。
他通读史书,尤记得上一任国师是在某一年间,功绩重大,百官请封,万民信服,帝不得已,遂封之,怎奈没逃掉相师命数,十九岁死于帝王猜忌。
是个极年轻极为出众的女子。
可惜了。
烛火燃至天亮,暗卫来禀,红瑾重伤,所幸汤州府疫寻得解决之法。
他知晓,此事必须尽快了,否则官民皆奏,天下怕要耻笑他不辨贤能了。
这又何尝不是被迫。
红瑾回她在上都的别院休养了几日,君慕息生怕她不遵医嘱,白日安排宋姑姑到她府里,夜里亲自前往看管。
江越带着诏书到时,君慕息才煮好一壶花茶,低斜的桃花枝上万金卧在上面,红瑾在树下仰着脑袋张牙舞爪,她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了,偶尔还能碰碰祝公望。
舞落的花瓣在某人有意无意间尽数掉在君慕息发间衣间。
红瑾喜欢桃花。
她随手一指,枝桠间冒出两个硕大的蟠桃,还沾着水珠,一股洁净的水流托住送往炉旁,贴心的劈成几瓣便于入口。
她也只能开个花结个果了。
江越来时便是这幅景象,他嘴角抽抽,指着扒着树枝叽里呱啦的红瑾问君慕息,“这种情况多久了。”
不太正常吧。
君慕息啜了口茶,十分淡定。
得,忘记这俩是一对儿了。
红瑾接了两片花瓣随手揣进香囊里,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看也没看,习惯性接过君慕息手边的茶。
比往日甜些。
江越目瞪口呆,指着红瑾手里那杯茶话都说不明白了,“这…这…这……。”
“怎么了?”红瑾一口气喝完,感觉脑子灵光不少,转头冲江越挑眉询问。
没等江越回答,君慕息仍旧坐着,许是桃花瓣太凉,冰得他脖颈微红,单手扯着她的袖子将人转过去。
江越木着脸转头。
他不该在这,明明他们什么也没做,但他就是有一股诡异的不合群感。
万金瞪着霸总扇形图从桃树枝干上冲下来,四条腿抱住凳子腿。
“脸上有东西,”君慕息手指轻点自己脸颊一处,白皙脸颊,睫毛微颤,看得红瑾一愣一愣的。
手段了得。
她别过脸胡乱抹了两把,暗自乱了思绪。
“弯腰。”君慕息唇畔含笑,微微侧身。
红瑾还是不敢看他的脸,但听话。
觉着弯腰的姿势不太合适,于是转为蹲在他膝前,微微仰着头,眸子却仍旧垂着。
一副乖巧极了的模样。
江越余光一瞥,正巧红瑾的爪子跃跃欲试准备放在他们家礼王殿下腿上。
没眼看。
他干脆不看,直接背过身去。
这比宫里那两位还没眼看。
温热的指腹在她脸颊上轻轻抹了一下,红瑾一动不动,屏住了呼吸。
确实有一瞬冰凉滑过,一瓣桃花轻飘飘的卷进君慕息的衣摆,红瑾的目光随之移动。
“陛下传召:红大人即刻入宫。可能会待上三五日。”苦命的江越没忘记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即便背着身,红瑾知道他定是眼皮反转。
江越确实翻了个白眼,再不回宫,就得留下用午膳了。
他们打的不会就是这个算盘吧。
红瑾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丝毫没受影响。
君慕息收回的手拢在宽大的袖摆里,指间摩挲,似还残留红瑾脸颊上细小茸绒毛的触感。
许是相师自入都一来常以清隽男装示人,一己之力拔高了上都择婿标准。
平日又是一副体贴模样,导致人们时常忘却。
相师大人,未满十七。
距生辰还差两月,所以尚有些许脸颊肉。
本人又是杏眼,脸颊稍圆,唇本色偏红,喜戴红色垂珠流苏。
君慕息想不出,怎么会有人不喜红瑾。
上都一霸可不是空有名头。
红瑾思索片刻,果断将毛绒绒的脑袋伸过去,搁在她搭着的双手上。
牧章宿野也是这么撒娇的。
君慕息抿紧唇,浅淡的眸色折射花间光影,晃了红瑾满心。
“要去待好几天。”她偷偷瞄了他一眼,迅速低头,手往后缩,下巴在他膝盖上去一些的地方蹭来蹭去,语调降下,悠悠勾着。
全身都写着:不想和殿下分开。
抑制不住的,君慕息摸上红瑾的脑袋,比牧章宿野手感好上不少。
“这可怎么办啊。”他皱着眉,嘴角却上扬几个像素点,有意逗她,“那不去了。”
红瑾严肃摇头,“不行。”
不去就会被扣俸禄,扣了俸禄就不能给殿下买小饰品,不能买小饰品那她就再也不会快乐了。
那就会成为一个冰冷无情的工作机器,她再也不会笑了。
她俸禄不多,又不会经营铺子,名下的都悉数扔给她便宜老爹去了,每月给她送几万两银子来。
可是便宜的根本配不上殿下,所以即便红大人不爱女儿装,但每月首饰之类的东西仍花去她俸禄和铺子利润的绝大部分。
殿下不知道,她的库房里已经积攒了几箱珠宝了。
至今送出去的只有衣衫之类的物件。
等待时机中。
君慕息埋头在她耳边,温热湿润的气息熏红了红瑾耳廓。
“好。”
存稿放完,我再存存ᕙ(@°▽°@)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