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三节课的下课铃刚响，鬼谷新就把脸埋进臂弯里，准备和课桌进行深度融合。
后背的擦伤经过医务室处理，贴上了超大号的纱布，一动就牵扯着疼。再加上变身时消耗的能量还没完全恢复，他现在只想睡个天昏地暗，把“异生兽”“古兰特拉”“层叠风暴”这些词全打包扔到脑后。
“鬼谷新，醒醒。”
有人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鬼谷新迷迷糊糊抬头，撞进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浅川奈绪站在课桌旁，黑色长发垂在肩头，手里拿着个棕色的笔记本。
“干嘛？”他打了个哈欠，“又要搬书？我这伤……”
“不是。”她打断他，把笔记本往他桌上一放，“今晚七点，市图书馆，一起自习。”
鬼谷新怀疑自己听错了：“自习？你没发烧吧？”
“我是说，”浅川奈绪的指尖在笔记本封面上轻轻点了点，声音压低了些，“研究异生兽的资料。健太也来。”
她的目光扫过旁边竖着耳朵的健太，后者立刻激动地举手：“我去！我这就回家拿我的《奥特曼大全》！”
鬼谷新看着浅川奈绪笔记本封面上的“异生兽观察记录”几个字，突然明白了。
这不是普通的自习。
——
市图书馆的自习区在三楼靠窗的位置。
夕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给书架镀上一层金边。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的油墨香，偶尔有翻书的沙沙声，和下午的校园简直是两个世界。
鬼谷新瘫在椅子上，看着浅川奈绪把一摞书推到他面前：《生物变异学概论》《近代未知生物目击记录》《城市建筑结构与防御》……封皮个个严肃得像教科书。
“我说副会长，”他拿起一本比砖头还厚的书，“这玩意儿能比健太的特摄碟片有用？”
“至少不会教你‘用旗杆捅怪兽眼睛’这种战术。”浅川奈绪头也不抬地翻着笔记本，上面画着异生兽的简易素描，旁边标注着“佩德隆：腐蚀粘液pH值约1.2”“拜格巴尊：镰刀臂旋转速度约300转/分钟”。
健太则在旁边摊开了他的宝贝——一本泛黄的《奈克赛斯奥特曼官方设定解析》，封面上还贴着他小时候贴的星星贴纸。
“你们看这里！”他指着其中一页，“上面说异生兽的出现不是随机的，它们在寻找‘特定的能量源’，而奈克赛斯的光正好能中和它们的黑暗能量——所以新哥你才会被盯上！”
鬼谷新凑过去看，只见书页上印着几行小字：“异生兽的本质是‘黑暗粒子的聚合体’，对‘光粒子’有强烈的吞噬欲，尤其是进化信赖者释放的特殊光频……”
“所以它们不是来拆楼的，是来抓我的？”他摸着下巴，突然觉得后背的伤更疼了，“那我岂不是移动的‘异生兽诱饵’？”
“可以这么理解。”浅川奈绪合上笔记本，抬头看他，眼底带着点认真，“但也说明，只有你能彻底消灭它们。”
她的目光很亮，像落了星光。鬼谷新被看得有点不自在，赶紧移开视线，假装研究窗外的晚霞。
“那我们得想个办法啊。”健太急得抓头发，“总不能每次都等怪兽出来了再打吧？新哥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奈克赛斯的变身对适能者的消耗很大——”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浅川奈绪递过来的果汁打断了。她把一杯橙汁放在鬼谷新面前，又把一杯可乐推给健太，自己则拧开了一瓶矿泉水。
“先补充水分。”她语气平淡，却在鬼谷新接过杯子时，悄悄往他那边推了推椅子，让他离桌子更近一点，方便够到书。
鬼谷新心里一动，低头喝了口橙汁，甜丝丝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好像连伤口都舒服了点。
“其实……”浅川奈绪突然开口，手指在笔记本上轻轻敲着，“我整理了之前的战斗记录，发现了一个规律。”
她把笔记本转向两人，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三个地点：“第一次佩德隆出现的操场，第二次拜格巴尊现身的仓库，第三次古兰特拉袭击的树荫……这三个地方，都在学校的‘旧地基’范围内。”
“旧地基？”
“嗯，”她点头，“学校建校前，这里是一片废弃的研究所，据说几十年前出过一次事故，之后就被填埋了。我查了校史档案，发现事故原因写的是‘未知能量泄漏’。”
鬼谷新和健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你的意思是……”
“异生兽在找的能量源，可能就埋在学校地下。”浅川奈绪的声音压得很低，“而你的光，可能无意中激活了它，所以才引来越来越强的异生兽。”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路灯次第亮起，像串起的珍珠。自习区的人渐渐少了，只剩下他们三个，被圈在一盏暖黄色的台灯光晕里。
“那怎么办？”鬼谷新的声音有点沉，“挖开地基找那个‘能量源’？”
“至少要先确认位置。”浅川奈绪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地图，是学校的地下管道分布图，上面用红笔标出了几个可疑的红点，“这是我从总务处借的，这几个地方是当年研究所的核心区域，明天我们可以去看看。”
鬼谷新看着她指尖划过的红点，突然想起早上她拽着低年级学生往安全通道跑的样子，想起她在仓库里悄悄帮他处理伤口的动作，想起她此刻认真的侧脸……
这个总是毒舌、爱抓他把柄的副会长，好像一直在默默做着很多事。
“喂，浅川。”他突然开口。
浅川奈绪抬起头：“嗯？”
“你为什么要管这些事？”鬼谷新看着她的眼睛，“这明明和你没关系，甚至还很危险。”
健太也好奇地看向她。
浅川奈绪愣了一下，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她捏着矿泉水瓶的手指微微收紧，瓶身被捏出一道浅痕。
“因为……”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奶奶以前总说，她年轻的时候，见过一个银色的巨人。”
鬼谷新和健太都愣住了。
“她说那巨人救过很多人，最后却消失了，像从未出现过。”浅川奈绪的声音软了些，带着点回忆的温度，“她总说‘光不会白来，也不会白走’。”
她抬起头，黑色长发被窗外的晚风吹得轻轻动，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柔软：“我不想让那些被救过的人，最后只变成‘传说’里的一句话。”
没有人说话。
台灯的光晕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暖黄的边。鬼谷新看着她，突然觉得“光之巨人”这四个字，好像有了点不一样的重量。
“那我们明天就去查！”健太突然一拍桌子，差点把可乐瓶碰倒，“我去准备探测仪！用我的游戏手柄改装一下，应该能测到能量波动——”
“我去总务处借地下管道的钥匙。”浅川奈绪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嘴角带着点笑意，“顺便帮你请假，免得‘光之巨人’因为上课迟到被秃头李罚站。”
“喂！”
鬼谷新刚想反驳，就看到她转身去还书时，脚步轻快了些，连带着垂在身后的长发都晃得比平时活泼。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桌上那杯没喝完的橙汁，突然拿起笔，在浅川的笔记本空白页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银色巨人，旁边写着：“下次试试蓝色形态？”
夕阳彻底落下去了，图书馆的灯亮了起来，暖黄的光洒满整个自习区。
三个身影凑在一张桌子前，讨论着异生兽、能量源和明天的计划，偶尔夹杂着几句拌嘴和笑声。
鬼谷新看着浅川奈绪认真记录的侧脸，看着健太手舞足蹈演示“新战术”的样子，突然觉得——
就算当这个“移动诱饵”，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
（离开图书馆时，鬼谷新发现浅川奈绪的笔记本落在了椅子上。他追出去还她时，不小心翻开了最后一页，只见上面用很小的字写着：“药店的消炎膏对光粒子灼伤有效，明天记得提醒他换纱布。” 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脸红的简笔画小人。）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