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得梧桐叶沙沙作响，浅川奈绪抱着书，脚步有些发沉。
从图书馆出来时，健太被远处的动漫店吸引，蹦蹦跳跳地跑了。鬼谷新发消息说她的笔记本落在桌上。她本想等他一起，却被他一句“你走前面，我马上追上”推了出来。
这条回家的小巷她走了十几年，闭着眼睛都能摸到路。可今天，路灯的光线好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暗得有些不正常。
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不是错觉。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她。
那道视线像黏在背上的冰，冷得她打了个哆嗦。浅川奈绪的手指下意识绞紧了书包带，指尖泛白，连呼吸都放轻了。她不敢回头，只能加快脚步，帆布鞋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被无限放大，像敲在神经上的鼓点。
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快了。
很轻，却一步不落，像幽灵的影子。浅川奈绪的心跳开始失控，撞得胸腔生疼。她能感觉到那道视线越来越近，近得仿佛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一股类似消毒水混着铁锈的、让人反胃的味道。
“谁？”她终于忍不住回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盏路灯在远处摇晃，投下歪斜的光。可那道视线明明还在，像有双眼睛藏在树影里，冷冷地盯着她。
浅川奈绪猛地转回身，几乎是跑了起来。怀里的书滑到胳膊肘，她却顾不上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到家，快点离开这里。
书包里的手机硌着腰，她想掏出来打电话，手指却抖得按不准锁屏键。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变得急促，带着一阵风追了上来。
“别跑。”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像生锈的门轴在转动。浅川奈绪吓得腿一软，差点摔倒。她拼命稳住身体，刚拐进一条更窄的岔路，手腕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那触感像握着一块冰，冻得她骨头缝都发麻。浅川奈绪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她想尖叫，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眼角的余光里，她看到对方穿着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极低，露出的下巴线条僵硬，像块没有温度的金属。
“你……你要干什么？”她的声音碎成了片，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模糊了视线。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撞碎了巷子里的死寂。
“放开她！”
是鬼谷新。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本棕色笔记本，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显然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黑衣人似乎没料到会有人追来，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是突然察觉到什么巨大的威胁，就在这一瞬间，他像被风吹散的烟，猛地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迅速融入巷尾最深的阴影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喂！站住！”鬼谷新还想追，却被浅川奈绪一把拉住了。
她的手还在抖，抓着他的胳膊，力气大得不像平时的她。“别、别追了……”她喘着气，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滚烫的，“他不见了……”
鬼谷新这才注意到她在哭。
路灯的光落在她脸上，能看到她苍白的嘴唇、泛红的眼角，还有因为害怕而微微发颤的肩膀。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刚才的怒火瞬间变成了慌乱。
“你、你没事吧？”他笨拙地想帮她擦眼泪，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只能把手里的笔记本递过去，“你的本子……刚才在图书馆发现你忘拿了。”
浅川奈绪接过笔记本，指尖碰到封面上的温度——那是被鬼谷新攥了一路的热度。她低头看着怀里的本子，又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他还在喘，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却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像在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眼泪突然就止不住了。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刚才那一瞬间，他像道突然亮起的光，劈开了巷子里的寒意。
“对不起……”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胡乱擦着眼泪，声音还有点哑，“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说什么呢。”鬼谷新挠了挠头，往后退了半步，给她留了点空间，“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害怕的。”他顿了顿，又说，“这地方太偏了，我送你到家门口吧，不然不放心。”
浅川奈绪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往巷口走，一路没怎么说话。只有路灯拉长的影子，偶尔碰在一起，又很快分开。浅川奈绪偷偷看他，发现他走路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把她往路灯亮的地方带。
到了家门口，浅川奈绪停下脚步：“就到这里吧，谢谢你。”
“嗯，进去吧。”鬼谷新站在台阶下，看着她，“锁好门。”
“你也早点回去，路上小心。”
她转身开门时，鬼谷新突然又说了一句：“明天……我陪你走这条路。”
浅川奈绪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
房间里，台灯亮起来的瞬间，浅川奈绪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
她把笔记本放在桌上，看着封面上那道被鬼谷新攥出来的浅浅指印，心脏还在不规则地跳着。刚才黑衣人的冰冷触感、沙哑的声音、还有自己不受控制的眼泪……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深吸一口气，翻开笔记本，想看看刚才记录的异生兽数据，转移注意力。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几行字。
在记录拜格巴尊速度数据的空白处，鬼谷新那有点潦草的字迹歪歪扭扭地写着：
“辛苦你之前特地给我买药了。还有……你画的异生兽很清楚，帮了大忙了。”
最后一句后面，画着一个极其简陋的笑脸，眼睛画成了两个圈，嘴巴就像一个简单的勾，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闪着光的星星。
浅川奈绪的呼吸猛地顿住了。
刚才的害怕、委屈、狼狈，好像一下子被这几行字轻轻抱住了。她能想象出他写这些话时的样子——大概是皱着眉，很认真，又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才画了个这么丑的笑脸来掩饰。
他看到了她的害怕，看到了她偷偷画的素描，甚至……把“我保护你”藏在了那句“一起走”里。
脸颊“腾”地一下热了起来，从耳根一直烧到脖子。她把脸埋进笔记本里，闻到一股淡淡的、阳光晒过的味道，像鬼谷新身上的气息。眼泪还没干，嘴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带着点哭腔笑出了声。
“笨蛋……”她用指尖戳了戳那个丑笑脸，声音软得像棉花糖，“画得真难看啊。”
台灯的光落在字迹上，把那些没说出口的关心照得清清楚楚。窗外的风还在吹，可房间里却好像暖和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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