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戏要拍场书房静坐的对手戏,苏瑶得维持一个侧坐的姿势,右肩恰好抵着椅背,没半小时,旧伤就像有小针扎似的,密密麻麻地疼。
她没动,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手里的剧本被指尖攥出四道褶。镜头外的马嘉祺突然站起来,手里捏着个保温杯,往导演那边走:“借一步说句话。”苏瑶瞥见他转身时,后颈的肌肉绷得紧——他衬衫领口还别着支笔,是早上她塞给他的,说“记注意事项方便”,笔帽上的小熊贴纸歪了半角,是他刚才揉眉心时蹭的。
导演的声音远远飘过来:“……她右肩不能长时间受压,我看剧本里这段可以改站位,让她背对着镜头,肩膀能放松点。”马嘉祺没说话,只把保温杯往导演桌上一放,杯底的防滑垫在桌面上蹭出轻响——里面是张真源刚给他装的红糖姜茶,他不爱喝甜的,却天天揣着,说“离她近点,万一她想喝能随时递过去”。
重新开拍时,苏瑶换了个背对镜头的姿势,肩膀果然松快多了。余光里,丁程鑫蹲在道具架旁,正往她刚才坐的椅背上缠东西。是块浅蓝的布,她认出是自己去年丢在他工作室的那块,当时染了咖啡渍,她说“扔了吧”,他却洗得发白,现在裁成了小方块,一层叠一层地缝在椅背上,像个软乎乎的垫子。
“这样就不硌了。”他抬头时,鼻尖沾着点线头,是刚才缝布时蹭的。苏瑶突然想起早上在化妆间,看见他针线包里多了个小镊子,是她昨天给他买的,说“拔线头方便”,他当时皱眉说“麻烦”,现在却捏着镊子,正小心翼翼地夹掉她椅背上的一根细毛。
宋亚轩抱着吉他坐在角落,没弹曲子,只拿着支荧光笔在谱子上画。苏瑶休息时走过去,看见他把“止痛曲”的节奏标成了彩色——红色是她疼得轻的时候弹,蓝色是疼得重的时候,旁边用小字写着“刚才她转身时,肩膀抖了下,该弹蓝色段”。琴箱上放着颗草莓干,是刘耀文寄来的那批里最大的那颗,宋亚轩没吃,说“留给她疼得厉害时含着,甜能压疼”。
贺峻霖举着相机凑过来,镜头对着宋亚轩的谱子:“又更新你的‘止痛秘籍’了?”他按下快门,突然把屏幕转向苏瑶,“看这个——早上拍的,马哥在休息室背理疗注意事项,背错了就掐自己手背,现在那儿还有红印子呢。”照片里,马嘉祺的手背上果然有个淡红的月牙形印子,旁边放着她昨天给他的护手霜,盖子没拧紧,显然是刚用过。
严浩翔的红外测温仪又凑了过来,这次却没往她手腕上怼,而是对着她的椅背:“37度,温的。”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个小风扇,是她去年夏天落在他车里的,当时说“风太小”,他却换了个电机,现在吹出来的风带着股淡淡的薄荷味,“怕你捂着热,离远点吹,不感冒。”
张真源提着保温桶过来时,严浩翔刚把风扇挪到离苏瑶半米远的地方。“银耳莲子羹,加了冰糖。”张真源把碗往她手里塞,指尖擦过她的剧本,那里有她刚才疼得厉害时,无意识画的小圈圈。他没提她的疼,只指着碗里的莲子:“去了芯,不苦。”苏瑶低头喝时,看见他手腕上缠着圈纱布——是早上熬羹时被蒸汽烫的,他说“没事”,却在她看过来时,悄悄把胳膊往身后缩了缩。
傍晚转场拍夜景,苏瑶的戏服是件露肩的旗袍,刚穿上,丁程鑫就拎着个布包跑过来:“里面穿这个。”是件浅肤色的紧身衣,他自己缝的,领口和袖口都收得极细,“我拆了件旧T恤,加了弹性布,不影响拍戏,还能护住肩膀。”苏瑶穿上时,摸到后背有块小小的凸起,是他把她去年落在他那儿的胸针拆了,把珍珠缝在了紧身衣内侧,“隔着布贴着,能暖暖。”
马嘉祺站在灯光架旁看剧本,指尖在“露肩旗袍”几个字上划了道线,旁边写着“让服装组加个披肩,备用”。苏瑶走过去时,看见他剧本里夹着张便签,是她早上写的:“马哥别总熬夜看说明书,我自己记着呢。”他在下面回了行字:“你记你的,我记我的,双重保险。”
宋亚轩突然跑过来,把吉他往她怀里塞:“你帮我抱会儿,我去趟洗手间。”苏瑶刚接过来,就发现琴颈上挂着个新挂件——是颗用红绳串的草莓干,硬邦邦的,显然是被封进了透明壳里,壳子上刻着个“宋”字。她指尖刚碰到那壳子,就听见贺峻霖在身后笑:“亚轩刻了一下午,说这样你就能天天带着他的‘止痛草莓’了。”
严浩翔举着个平板电脑走过来,屏幕上是张表格:“查了资料,体表温度36.5度时最舒服,我调了现场空调,维持在26度,你的披肩放在服装车第一格,冷了就去拿。”他说话时,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表格最底下有行小字:“苏瑶右肩承受力:静态<动态,站立<坐着。”
张真源的保温桶里换了新东西,是碗南瓜粥,甜丝丝的。“刚熬的,养胃。”他往她手里塞勺子,目光落在她旗袍的肩带上,“要是勒得慌,跟我说,我去跟服装组说改松点。”苏瑶喝着粥,看见他口袋里露出半截围巾,是她早上给他围的,说“傍晚降温”,他现在没戴,却把围巾的一角塞进了保温桶的提手绳里,说“这样拎着不勒手”。
贺峻霖突然喊他们:“过来过来,看我新P的图!”他把相机往中间一放,屏幕上是张拼起来的照片——马嘉祺的便签、丁程鑫的护肩、宋亚轩的吉他谱、严浩翔的表格、张真源的保温桶,还有刘耀文寄来的热敷包,这些东西被拼成了个圈,圈中间是她今天笑的样子。
“这个叫‘我们的瑶瑶防护圈’。”贺峻霖点了保存,突然把相机递给苏瑶,“你看相册最后一张。”是张她没见过的照片,背景是凌晨的走廊,马嘉祺正把她的理疗仪往自己肩上绑,丁程鑫在旁边调强度,宋亚轩举着吉他谱数拍子,严浩翔拿着测温仪盯着屏幕,张真源举着姜茶杯等在旁边——配文是贺峻霖写的:“我们先替你疼过了,你就不用那么疼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是刘耀文发来的视频。他刚结束彩排,对着镜头转了圈:“看我穿的外套,是你去年送我的那件,口袋里有暖宝宝,我贴了两片,这样跟你说晚安时,声音能暖点。”镜头晃了晃,扫过他的化妆台,上面放着个小铁盒,是他装草莓干的那个,里面现在多了张纸条,是苏瑶中午写的:“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吃最甜的那颗。”
苏瑶抬头时,正撞见马嘉祺把她的披肩往丁程鑫手里塞:“你比我细心,等会儿她拍完,你帮她披上。”丁程鑫没接,反而把手里的护肩往宋亚轩那边递:“你离她近,她疼了能随时给她戴上。”宋亚轩抱着吉他往后退,把严浩翔往前推:“你有测温仪,她冷了只有你能第一时间发现。”
严浩翔没动,只把平板电脑往张真源手里塞:“你记她的口味最准,明天的粥里该加什么,你看着办。”张真源笑了,把保温桶往贺峻霖那边递:“你的相机能存证据,明天把他们偷偷给她塞东西的样子都拍下来,让她知道谁最疼她。”
贺峻霖举着相机转了圈,镜头最后落在苏瑶身上,屏幕里的她正笑着,肩膀的疼好像被这阵仗冲得淡了许多。
夜色漫上来,片场的灯一盏盏亮起来,把七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上缠成一团。苏瑶摸了摸怀里吉他上的草莓挂件,又想起马嘉祺剧本里的便签,丁程鑫紧身衣里的珍珠,张真源粥里去了芯的莲子。
这场沉默的兵荒马乱,早就变成了一场心照不宣的温柔围猎。而她知道,被这样一群人护着,就算旧伤再疼,也能笑着往前走很久很久。
远处的灯光落在吉他弦上,泛出细碎的光,像谁悄悄埋下的星星,在说:路还长,我们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