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

夜幕如同一块被墨汁浸透的绒布，缓缓地将片场覆盖。苏瑶紧了紧身上马嘉祺递来的外套，站在布景楼的走廊里，目光落在通告单上——今晚要拍摄雨夜逃亡的戏份，导演特意调来了洒水车，说要“淋得透透的才够味”。

“温度计显示室外12度。”严浩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个红外测温仪，屏幕上数字跳动着，“洒水车用的是地下水，比气温还低3度。”说着，他从工具包里拿出一卷保温膜，“刚刚让道具组把它缠在你戏服的里层，贴身的地方都包好了，这样就不会直接沾冷水。”

苏瑶低头看向自己的袖口，保温膜被缝得很隐蔽，针脚是丁程鑫常用的回针法，边缘还残留着些许浅灰的线头——那是中午他补护膝时剩下的布料，当时他还念叨着“碎布也别扔，总能派上用场”。

“鞋里塞了这个。”丁程鑫蹲下来，往她的马丁靴里塞了一双厚棉袜，袜底缝着块软硅胶，这还是他从自己滑雪靴里拆下来的，“下午试走位的时候，你踩在积水里打了个趔趄，硅胶防滑，就算摔倒也不容易蹭破皮。”他系鞋带的动作很缓慢，指尖划过她脚踝时微微一顿，“昨天护膝内侧的太阳绣歪了，晚上我拆了重新绣过，这次针脚整齐。”

苏瑶刚想开口说“不用这么麻烦”，就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是一片晒干的艾草叶，“我妈说淋雨前揣上这个在兜里，不容易着凉。”布包的系带是一根红绳，那是她去年在寺庙求的平安绳，当时分给了每个人一根，丁程鑫总嫌“太艳”，却把属于自己的那根拆了，用红线给她缝了这个小布包。

洒水车开始试喷的时候，宋亚轩抱着吉他坐在走廊尽头的台阶上。他没有弹奏曲子，只是反复调弦，琴颈上贴着一张便签，上面是贺峻霖的字迹：“雨夜戏bgm，降B调，慢板，像裹着毯子走路的调子”。察觉到苏瑶的目光，他把琴箱往怀里拢了拢，耳朵尖微微泛红：“等会儿开拍，我就在监控器旁边弹，你听到这调子，就知道我们都在盯着屏幕。”

贺峻霖举着相机跑了过来，镜头先对着苏瑶的靴子拍了一张，又转向丁程鑫沾了棉絮的指尖：“刚拍到严哥往你戏服口袋里塞暖手宝，是你上次说好看的那个小熊款，他找遍了附近三家便利店才买到。”他把相机屏幕凑过来，照片里严浩翔正往保温膜夹层里塞暖手宝，侧脸绷得紧紧的，却在暖手宝的小熊耳朵上轻轻捏了捏，仿佛怕弄坏了它。

“开拍前喝这个。”张真源端着个保温杯跑了过来，杯口冒着白气。苏瑶接过时，指尖触碰到杯壁，刚好是她喜欢的那种“不烫嘴但够暖”的热度。“加了生姜和红枣，还有点桂圆。”他挠了挠头，“知道你不爱喝太辣的，姜只切了薄薄三片，还放了颗冰糖。”杯盖内侧贴着一张便利贴，是马嘉祺的字迹：“21：15分喝，离开拍还有20分钟，刚好能暖透身子。”

马嘉祺此时正站在洒水车旁和师傅说话，手里拿着张图纸，那是他下午画的洒水范围图，红笔圈出了几个“避水点”：“这里是台阶转角，洒水车的水压会弱一点；这里有根排水管，积水不会没过脚踝；还有这里，镜头拍不到，你可以往柱子后躲半秒换气。”他回头看到苏瑶，把图纸折成小方块塞给她，“记不住就捏在手里，淋湿了也没关系，我描了三遍，墨迹渗不透纸。”

“刘耀文到哪了？”苏瑶喝着姜茶，突然想起手机里的消息——傍晚时他发了张高铁票的照片，说“草莓干揣兜里了，热乎着呢”。

“刚发定位，在停车场。”贺峻霖划开手机，屏幕上是刘耀文发来的视频，他举着个透明罐子，里面的草莓干红得发亮，“他说挑了最胖的那种，还在便利店买了暖宝宝，说要给你贴在后腰。”视频最后晃过他的背包，拉链上挂着的小兔子挂件在摇晃，那是苏瑶去年送的那个，边角磨得更加光亮了，“还说别告诉别人，他偷偷带了瓶热牛奶，藏在羽绒服内袋里。”

开拍前五分钟，刘耀文果然像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头发上还挂着些许雨丝。他往苏瑶手里塞了罐草莓干，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片暖宝宝：“贴这个，后腰最容易着凉。”他说话时带着点喘息，羽绒服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领口别着个小小的麦克风——那是他下午赶行程时带的，现在却把线绕了几圈，塞在苏瑶的口袋里，“等会儿淋雨听不清导演喊停，我在监控器后面喊你，麦克风能收到。”

苏瑶捏了捏口袋里的麦克风线，突然摸到个硬纸壳。掏出来一看，是张折叠的便签，上面是七个人的字迹：

“避水点记不住就看马哥画的红圈——丁程鑫”

“吉他声会跟着你走，别怕黑——宋亚轩”

“暖手宝两小时换一次，我盯着时间——严浩翔”

“姜茶喝完把杯子放张哥那儿，他会续热水——贺峻霖”

“结束后直接去休息室，汤在保温桶里炖着——张真源”

“草莓干含一颗在嘴里，甜的——刘耀文”

“我在洒水车旁边，随时能喊停——马嘉祺”

洒水车的嗡鸣声越来越近。苏瑶把便签折成小方块塞进贴身处，刚要走向拍摄点，手腕被刘耀文轻轻拽了一下。他往她手里塞了颗草莓干，指尖带着点羽绒服的暖意：“含着，等会儿淋雨就不觉得苦了。”

“你也吃一颗。”苏瑶捏起一颗递给他，看见他眼下的青黑——昨晚赶行程大概率没睡好。刘耀文张嘴接过去，嚼得很含糊：“甜！比上次的还甜。”耳尖却红了，转身时被贺峻霖拍了张照，照片里他偷偷往苏瑶的戏服口袋里塞了包纸巾，包装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和丁程鑫护膝上的那个像双胞胎。

“三、二、一，开始！”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下，苏瑶按照马嘉祺画的路线跑，果然在转角处感受到水压变弱。耳边隐约传来吉他声，是宋亚轩弹的《安睡曲》变奏，比白天的调子快了半拍，像有人在身后轻轻推着她往前跑。

经过排水管时，她下意识往柱子后躲了半秒，眼角余光瞥见监控器旁的身影：贺峻霖举着相机，镜头牢牢对准她；张真源捧着保温杯，杯口朝着她的方向，像是随时要递过来；严浩翔盯着测温仪，眉头皱得很紧；丁程鑫手里捏着条干毛巾，指节泛白；马嘉祺站在洒水车旁，手搭在暂停按钮上，指腹都在用力。

跑到终点线时，导演喊“卡”的瞬间，刘耀文的声音突然从麦克风里传来，带着点电流音：“苏瑶最棒！”

苏瑶刚站稳，就被一件带着雪松味的外套裹住。马嘉祺拿着毛巾给她擦头发，动作很轻，生怕弄疼她被雨水浸得发软的头皮。丁程鑫蹲下来脱她的靴子，硅胶垫吸了水，他却先摸了摸她的脚踝：“没冻着吧？袜子还是干的。”

“喝这个。”张真源的姜茶已经续了热水，递过来时杯壁烫得他指尖发红，却没松手。宋亚轩把吉他放在一边，往她手里塞了个暖手宝，是严浩翔刚换的新的，小熊耳朵还热乎着。贺峻霖举着相机追着拍，镜头里苏瑶的头发在滴水，嘴角却含着笑，手里攥着颗没吃完的草莓干，红得像颗小太阳。

刘耀文站在人群外，正给她的手机充电。屏幕亮起，显示有新消息，是他下午发的，当时没加载出来——照片里他举着草莓干，站在高铁的窗户边，窗外的晚霞红得像火，配文：“看，连晚霞都在等你收工。”

休息室的灯温暖如一团黄光。苏瑶坐在暖气旁，看着丁程鑫给她烤袜子，马嘉祺翻着理疗手册查“淋雨之后该热敷哪个穴位”，宋亚轩的吉他放在腿上，轻轻拨着安睡曲的调子，贺峻霖整理着相机里的照片，严浩翔往她手里塞了杯热可可，张真源把炖好的汤端上桌，刘耀文在给她的暖宝宝排气。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敲打着玻璃，宛如一首温柔的催眠曲。苏瑶低头喝了口汤，看见碗底沉着颗红枣，是张真源特意挑的那种肉厚的。她忽然想起下午那张便签，七个名字挤在小小的纸面上，像七颗挨得很近的星。

马嘉祺的外套搭在椅背上，口袋里露出半截图纸，上面的红圈旁多了行新的字迹，是苏瑶刚才偷偷补的：“避水点很好，但你们更好。”

暖黄的灯光漫过每个人的肩膀，在地上投下七个交叠的影子，比白天的更加紧密了些，像一朵慢慢绽放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