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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园劫 3 替角

纸嫁的娇娘

程砚秋跪在程老爷子灵前,额头磕得青肿,声音早已哭哑:“换角吧,求求您了……再唱下去,我们都得死!”灵前的长明灯忽明忽暗,映着她脸上未褪尽的紫纹,像尸花在皮肤下悄然舒展。

头牌武生的惨叫声还在后台回荡。不过半个时辰前,他还拍着胸脯说要替程砚秋演这出《红拂夜吊》,可刚把尸花油彩往脸上一抹,皮肤就像被滚油泼过,“滋滋”冒着白烟。程砚秋冲进去时,只看到他捂着脸在地上打滚,溃烂的皮肉外翻,竟真如尸花绽放般层层叠叠,油彩渗进血肉里,把伤口染成诡异的紫黑色。

“是尸花在‘结果’。”弦墨用布巾蘸着烈酒,试图替武生清理伤口,可布巾一碰,皮肉就簌簌往下掉,“油彩里掺了活的尸花种子,遇体温就会发芽,从里往外啃噬血肉。”他看着武生痛得翻白的眼睛,声音发颤,“我爷爷手札里说,这种‘活傀油彩’,一旦上脸就摘不下来,最后整个人都会变成尸花的养料。”

程砚秋捂着嘴后退,撞翻了供桌,香炉摔在地上,碎瓷片溅起的火星,映出后台角落更骇人的景象——唱青衣的师姐被裹在红丝里,像只结在梁柱上的茧蛹。红丝勒得极紧,深深嵌进皮肉,隐约能看到她胸腔微弱的起伏,嘴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红丝摩擦的“沙沙”声,像是无数细虫在啃噬。

“是昨夜那截断手……”弦墨指着茧蛹脚下的血迹,“红丝缠上了她,把她当成了新的‘容器’。”他试着用匕首割红丝,刀刃却被弹开,红丝上竟浮现出淡淡的人脸纹路,像是无数冤魂的脸在挣扎。

程砚秋终于撑不住,瘫坐在地上,泪水混着脸上的油彩淌下来,在下巴凝成紫黑的水珠:“不唱了,这戏说什么也不唱了!我们逃吧,逃到香家和尸花家族找不到的地方去!”

“逃不掉的。”弦墨扶她起来,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用朱砂写着《黄泉谱》三个字,“这是我爷爷临终前藏在琴盒里的,昨夜我翻了半宿,才看懂上面的纹路。”

他翻开谱子,只见泛黄的纸页上,除了曲谱,还画着密密麻麻的阴傩纹路——与香氏勾魂曲的曲谱走向完全吻合,甚至在《霸王别姬》的段落旁,标注着“引魂入壳”“控傀起舞”的字样。更惊人的是,谱子最后一页,贴着张程氏戏班的旧合影,照片边缘用红笔圈出个不起眼的杂役,那人领口露出的花纹,正是香氏家族的标记!

“戏班早就被香氏盯上了。”弦墨的指尖划过照片上的杂役,“他们借《霸王别姬》的曲调流传勾魂曲,又与尸花家族勾结,用活傀油彩制造‘意外’,就是为了找一个合适的‘活傀戏’容器——一个能同时承载尸花蛊和怨魂的活人。”

程砚秋的心猛地一沉,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琵琶骨——那里从昨夜起就隐隐作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往骨缝里钻。

“而你,就是他们选中的容器。”弦墨的声音艰涩,“你能听见谢婉容的声音,能在红丝缠身时保持神智,说明你的体质特殊,是百年难遇的‘阴阳骨’。香氏和尸花家族等的,就是你被油彩和红丝彻底侵蚀的那天,好借你的身体,引出谢婉容和所有被锁在戏班的冤魂。”

话音刚落,程砚秋突然痛呼一声,琵琶骨处像是被烧红的铁钩穿透。她猛地扯开衣领,只见两道红丝正从锁骨处钻出,如同两条细蛇,往脖颈缠去——那是昨夜缠上她指尖的红丝,竟已顺着血脉爬进了琵琶骨!

“它们在往脑子里钻!”程砚秋抓着红丝想扯掉,却被烫得缩回手,红丝的温度越来越高,上面浮现出谢婉容的脸,正对着她流泪。

弦墨急得满头大汗,翻着《黄泉谱》找解法,目光突然被谱子夹层掉出的纸条吸引——那是张改良过的药方,墨迹还很新,显然是近年才写的,上面写着“醒神汤:用艾草、雄黄、童子尿……”,可后面的药材名称,却被红丝覆盖了大半,只依稀能看清“鲁氏”二字。

“是鲁家的菜谱暗纹!”弦墨突然想起阴宅戏台的梁柱,“我昨天就觉得那些刻痕眼熟,和鲁家菜馆灶台上的纹路一模一样!鲁家擅长用食物做药引,这‘醒神汤’,恐怕是他们留下的破解之法!”

他拽着程砚秋往阴宅跑,戏台梁柱上的刻痕在晨光里格外清晰——那些看似杂乱的纹路,果然是用鲁氏菜谱的暗码写成的,记录着如何用寻常食材破解尸花蛊和红丝缠。可惜关键的几处,已被红丝啃噬得模糊不清,只剩“用醋解尸花毒”“以血破红丝结”几个字还能辨认。

“有了!”程砚秋突然想起什么,“我娘给我的嫁妆里,有瓶三十年的老陈醋,说是鲁家太奶奶送的,能解百毒!还有……”她看向弦墨,脸颊泛起异样的红,“你是童子身,你的血能克阴邪……”

弦墨的耳根瞬间红透,却没半分犹豫,抽出匕首就要划开手掌:“别说了,救人要紧!”

程砚秋按住他的手,从头上拔下银簪,狠狠刺向自己的指尖——血珠渗出的瞬间,她突然明白了鲁氏暗纹的深意:“以血破结,不一定是处子血,是‘心甘情愿’的血!”她将指尖的血滴在缠上琵琶骨的红丝上,奇异的一幕发生了:红丝竟像遇到克星般往后缩,原本勒紧的纹路也渐渐松开。

弦墨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醋瓶,往程砚秋脸上的紫纹泼去。醋液滋滋作响,紫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下面原本的肤色。后台传来武生微弱的呻吟,溃烂的伤口不再流脓,红丝茧蛹也开始松动,露出青衣师姐苍白的脸。

“管用!”弦墨又往武生和青衣身上泼醋、抹血,忙得满头大汗。

程砚秋看着渐渐恢复的同伴,突然想起《黄泉谱》最后一页的话:“香氏控魂,尸花养傀,唯人心甘血暖,可破阴邪。”原来破解之法,从来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秘药,而是心甘情愿的牺牲与信任。

戏台的阴影里,传来香氏家族特有的环佩声,若远若近。程砚秋和弦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他们知道,香家和尸花家族不会善罢甘休,真正的对决才刚刚开始。但此刻,他们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程砚秋脸上的紫纹退尽,红丝在她指尖温顺如绸;弦墨握着《黄泉谱》,指尖沾着的血与醋混在一起,散发出驱散阴邪的暖意。

“把《红拂冤》排出来。”程砚秋突然说,声音清亮如初,“就在鲁家菜馆的戏台唱,让所有人都看看香家和尸花家族的真面目。”

弦墨点头,重新调了调琴弦,这次弹出的不再是勾魂曲的凄怨,而是《穆桂英挂帅》的激昂。琴声穿透阴宅的晨雾,落在渐渐苏醒的苏州城里,像是在宣告:这场由阴谋与冤魂拉开序幕的大戏,该由他们亲手写下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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