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争执

晨光里的争执与深夜的和解

深秋的雨下了整整一周，画室的天窗蒙上层水汽，把阳光滤成了灰蒙蒙的样子。苏晚对着电脑屏幕敲下最后一个公式时，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实验室的同事早就走光，只剩下她桌前一盏孤灯。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了两下，是林溪发来的消息：“还没结束吗？炖了汤。”

苏晚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回了句“再等半小时”，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项目到了关键阶段，连续一周的加班让她连轴转，连和林溪好好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等她终于合上电脑，走出实验室时，雨还在下，冰冷的雨点打在脸上，让她清醒了几分。

推开家门时，客厅只亮着盏小夜灯。林溪趴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条薄毯，旁边的保温桶还冒着热气。星轨蜷在她脚边，听到动静抬起头，懒洋洋地喵了一声。

苏晚放轻脚步走过去，蹲下身想叫醒她，却看到她眼下淡淡的青黑。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愧疚，刚伸出手，林溪就醒了，眼里带着刚睡醒的迷茫：“回来了？”

“怎么不回卧室睡？”苏晚的声音放得很柔。

“等你啊。”林溪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汤在厨房，我去热一下。”

“不用了，我不饿。”苏晚拉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我先去洗澡。”

她洗得很快，出来时却看到林溪还坐在沙发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盖子没动过。“怎么不喝？”苏晚擦着头发问。

“等你一起。”林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我们好像……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苏晚的动作顿了顿，心里的愧疚更浓了：“这两周忙完就好了，到时候我们去……”

“忙忙忙，”林溪突然打断她，声音提高了些，“你总是忙！上周说好去看的画展，你说要加班；昨天约好一起给星轨做猫窝，你又临时被叫走。苏晚，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把我放在家里就好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里的红血丝看得苏晚心疼。苏晚张了张嘴，想说项目有多紧急，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个项目对我很重要。”

“那我呢？”林溪站起来，眼眶红了，“我就不重要吗？”

争吵像突然泼下来的冷水，把两人都浇得愣住了。客厅里只剩下雨声和星轨不安的呜咽，空气里的火药味浓得化不开。苏晚看着林溪泛红的眼睛，突然觉得很累，累得不想解释，只想逃避。

“我累了，先睡了。”她转身走向卧室，背影僵硬。

那是她们第一次分房睡。苏晚躺在客房的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全是林溪带着哭腔的质问。她知道自己不对，知道忽略了林溪的感受，可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的委屈，和被指责的愤怒，让她拉不下脸去道歉。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轻轻推开。林溪端着杯热牛奶走进来，身上还穿着那件苏晚买的米白色睡衣。“还没睡？”她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声音软了下来，“刚才……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苏晚坐起来，看着她眼下的泪痕，心里一揪：“是我不好，忽略了你。”

“我也知道你辛苦，”林溪在她身边坐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那天去你实验室送文件，看到你对着电脑啃面包，我就……”

后面的话没说完，却被苏晚一把抱住。“对不起，”她把脸埋在林溪颈窝，声音沙哑，“以后不会了。”

林溪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我不是不支持你工作，”她的声音带着水汽，“我只是……想多陪陪你。哪怕只是坐在一起发发呆，也好过对着空荡荡的房间等你回来。”

苏晚没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了。原来爱不是把对方藏在安全的地方就够了，还要有时间的陪伴，有耐心的倾听，有把彼此的需求放在心上的在意。

那天晚上，她们挤在客房的沙发上睡了一夜。没有激烈的亲吻，没有缠绵的拥抱，只是紧紧牵着对方的手，像两个迷路后重新找到彼此的孩子。

第二天苏晚去上班时，林溪像往常一样帮她整理领带，只是眼眶还有点红。“晚上早点回来，”她低声说，“我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好。”苏晚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一定准时。”

那天下午，苏晚提前结束了工作。路过花店时，她买了束向日葵，金黄色的花瓣像小太阳。回到家时，林溪正在厨房忙碌，糖醋排骨的香味飘满了客厅。

“回来啦？”林溪回头时，眼里的惊喜藏不住。

苏晚把花递过去：“给你的，像你一样，能照亮我的那种。”

林溪的脸瞬间红了，接过花时指尖在颤抖。星轨蹭过来，在她脚边打着转，像是在帮忙缓和气氛。

晚饭时，她们聊了很多。苏晚讲了项目里的趣事，林溪说了今天去画室遇到的灵感，那些争吵的棱角，在糖醋排骨的香气里渐渐被磨平了。

“其实我也有错，”林溪夹了块排骨给她，“不该不理解你的工作。”

“我也有错，”苏晚握住她的手，“不该把你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

星轨趴在餐桌下，满足地舔着爪子，仿佛也在为她们的和解高兴。窗外的雨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温柔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交握的手上，像撒了层碎银。

睡前，苏晚把林溪揽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下周我们去看画展，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不带星轨。”

林溪笑着点头，把脸埋在她颈窝：“还要去吃巷尾那家麻辣烫，加双倍芝士。”

“都听你的。”苏晚吻了吻她的发顶，感受着怀里温热的体温，突然明白，感情里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愿不愿意为对方低头的心意。那些小矛盾像画里的阴影，虽然会让人不舒服，却能让彼此的轮廓更清晰，让那份爱，在磨合里变得更坚韧。

深夜的房间很安静，只有彼此平稳的呼吸声。苏晚轻轻抚摸着林溪的后背，心里踏实得像落了地的尘埃。她知道，以后还会有争吵，还会有矛盾，但只要她们还愿意牵着对方的手，愿意为彼此让步，那些小摩擦，终究会变成感情里最温暖的注脚。

就像此刻，月光温柔，爱人在怀，连争吵后的和解，都带着甜丝丝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