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般的斥责与掌心的温度
初夏的午后，阳光正烈，苏晚刚结束一个线上会议，就听到门铃响。透过猫眼看出去时，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门外站着的是她母亲，手里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脸色沉得像要下雨。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客厅，林溪正趴在地毯上逗星轨，米白色的居家服沾了根猫毛，笑得眉眼弯弯。苏晚的手心瞬间冒出冷汗，快步走过去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急声道：“我妈来了！”
林溪的笑容僵在脸上，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作镇定地站起来：“阿姨……怎么突然来了？”
“我来看看我女儿，还需要提前报备？”苏母的声音已经从门外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晚咬咬牙拉开门，苏母径直走进来，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扫过客厅，最后落在林溪身上，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位是……”
“阿姨好，我是林溪，苏晚的朋友。”林溪连忙站直身体，手在背后悄悄掐了苏晚一把——让她别乱说话。
苏母没理她，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把布包往茶几上一放，里面的苹果滚出来几个。“小晚，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跟你说。”她的语气冷得像冰。
苏晚的心沉到了谷底，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她给林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回卧室，自己则跟着母亲走进了客房。门刚关上，苏母的声音就炸了开来：“朋友？我看是你那个不正经的对象吧！”
“妈！”苏晚的声音发紧，“你小声点！”
“我为什么要小声？”苏母猛地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供你读名牌大学，不是让你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两个女的在一起像什么样子？传出去我的脸往哪搁！”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不是乱七八糟的！”苏晚的声音也提高了，胸口剧烈起伏着。
“真心相爱？”苏母冷笑一声，眼里满是失望，“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心理出问题了才会想这些！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心理医生，下周就去看！”
“我没病！”苏晚红了眼眶，“林溪不是别人，她对我很好，我们……”
“住口！”苏母打断她，声音带着哭腔，“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赶紧跟她断了！否则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客房的门没关严，外面的林溪听得清清楚楚。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却没敢进去。星轨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蹭着她的裤腿轻轻呜咽，像在安慰。
里面的争吵还在继续，苏母的斥责声越来越大，夹杂着苏晚压抑的反驳。林溪站在原地，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那些刻薄的字眼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变态”“不正常”“丢人现眼”，每一个字都让她指尖发冷。
不知过了多久，客房门“砰”地被推开，苏母气冲冲地走出来，经过林溪身边时，狠狠瞪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淬了冰。“小晚，你自己好好想想！”她摔门而去，震得墙上的画框都晃了晃。
苏晚追出来时，门口已经空了。她转身看向林溪，眼圈红得吓人，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林溪走过去，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没事了。”
“我妈她……”苏晚的声音哽咽着，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从来都这样，什么都要管……”
林溪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星轨跳上沙发，用头蹭着苏晚的手臂，喉咙里发出安抚的呼噜声。“我知道，”林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别跟她置气，伤身体。”
苏晚埋在她颈窝，哭得像个孩子。那些从小到大被压抑的委屈，被母亲否定的痛苦，此刻全都爆发了出来。林溪只是抱着她，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肩头，像在承接一场迟来的雨。
哭了很久，苏晚才渐渐平静下来，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对不起，”她吸了吸鼻子，“让你受委屈了。”
“说什么傻话。”林溪帮她擦了擦眼泪，指尖温柔得像羽毛，“我们是一起的，不是吗？”
那天晚上，她们没开灯，就着窗外的月光坐在沙发上。星轨蜷在两人中间，像个温暖的小毛球。“我妈不会善罢甘休的，”苏晚的声音很轻，“她可能会去找你，甚至……去你家闹。”
“没关系。”林溪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不怕。”
苏晚抬头看她，月光落在林溪脸上，勾勒出她坚定的眉眼。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遇见时，她递过来的那本书；想起平安夜飘雪的操场，她笨拙的告白；想起无数个相拥而眠的夜晚，她平稳的呼吸……心里突然就踏实了。
“我不会放手的。”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从来都不会。”
林溪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带着眼泪的微咸，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郑重。“那我们就一起面对。”她的额头抵着苏晚的，“不管她怎么说，怎么闹，我都不会离开你。”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进来，照亮了交握的手指，照亮了星轨安稳的睡颜，也照亮了两人眼底同样坚定的光。苏晚知道，未来的路不会好走，母亲的反对像座沉重的山，压得人喘不过气。可只要身边有林溪，有这份握在掌心的温度，她就有勇气跨过去。
深夜，苏晚被噩梦惊醒，梦见母亲把林溪拉走，自己怎么追都追不上。她猛地坐起来，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心瞬间揪紧。
“醒了？”林溪端着水杯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凉意，“听到你在哭，是不是做噩梦了？”
苏晚扑过去抱住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你去哪了？”
“去给你倒杯水。”林溪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怕，我在呢。”
温热的水滑过喉咙，苏晚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她看着林溪眼底的红血丝，知道她也没睡好。“对不起，”她低声说，“因为我让你这么辛苦。”
“傻瓜。”林溪吻了吻她的发顶，“爱从来都不是轻松的事，但只要是和你一起，再辛苦都值得。”
星轨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床，蜷在两人脚边，发出轻微的呼噜声。苏晚窝在林溪怀里，听着她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那些风雨都没那么可怕了。
就像船只要穿过暴风雨才能抵达港湾，她们的爱或许也要经过这些磨砺，才能变得更坚韧。而她和林溪，会像紧握的船桨，一起划过这片汹涌的浪涛，驶向属于她们的、有星光的彼岸。
天亮时，苏晚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在林溪的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我们一起面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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