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周末,苏晚和林溪再次踏上回苏家的路。后备箱里装着林溪凌晨起来炖的排骨汤,保温桶被裹得严严实实,生怕漏了一丝热气。
“紧张吗?”苏晚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余光瞥见林溪正在给星轨顺毛——这次她们把猫也带来了,想让这个“家庭成员”帮忙缓和气氛。
林溪笑着摇头,指尖划过星轨柔软的下巴:“有它在,不怕冷场。”
门铃响了三声,门很快开了。苏母穿着米色针织衫,头发烫成了柔和的波浪卷,看到星轨从林溪怀里探出头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侧身让她们进来:“进来吧,汤放厨房就行。”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洗好的草莓,是林溪上次说过喜欢的品种。星轨显然不认生,挣脱林溪的怀抱就往沙发底下钻,惹得苏母下意识地喊了声“慢点”,语气里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纵容。
林溪走进厨房时,苏母正在摘青菜。她刚想帮忙,就被推了出来:“你去陪小晚坐着,这里我来就行。”话虽生硬,却没了往日的冰冷。
苏晚坐在沙发上,看着林溪和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眼眶发热。油烟机的嗡鸣声里混着水流声,偶尔传来两句关于“盐放多少”的对话,琐碎得像幅最温暖的人间烟火画。
星轨不知从哪叼来个毛线球,滚到苏母脚边。她弯腰捡起时,毛线缠在了手指上,林溪笑着走过去帮忙解开,指尖不经意碰到一起时,两人都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耳根却悄悄红了。
午饭时,苏母把一盘红烧鱼推到林溪面前:“多吃点,看你瘦的。”
林溪受宠若惊地夹了一大块,鱼刺挑得干干净净:“谢谢阿姨,您做的鱼真好吃。”
苏晚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小时候生病,母亲也是这样把鱼刺挑干净才给她吃。原来那些藏在严厉背后的温柔,从未消失,只是换了种方式,慢慢落在了林溪身上。
饭后,苏晚陪母亲在阳台晒太阳,林溪在客厅收拾碗筷。星轨趴在苏母腿上打盹,呼噜声像台小马达。
“她对你是真上心。”苏母突然开口,目光落在客厅里林溪的背影上,“上次你说胃不舒服,第二天她就托人寄了养胃的茶包,说是她老家的方子。”
苏晚心里一暖:“您都知道?”
“我是你妈,能不知道吗?”苏母轻轻抚摸着星轨的背,声音软了许多,“以前是我钻牛角尖,总觉得女孩子就该按部就班……现在看着你们把日子过得这么踏实,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句话像块投入湖心的石头,在苏晚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她握住母亲的手,那双手布满了细纹,却依旧温暖有力:“妈……”
“别叫我,”苏母别过脸,眼眶有点红,“我可没说完全同意,就是觉得……她是个好孩子。”
客厅里传来碗碟碰撞的轻响,林溪端着水果走过来,看到阳台上相握的手时,脚步顿了顿,眼里闪过惊喜的光。
“吃点橘子。”她把果盘放在茶几上,剥了瓣橘子递到苏母面前,像个小心翼翼的孩子。
苏母没接,却抬了抬下巴:“放那吧。”林溪刚要收回手,她又突然开口,“听说你画画很厉害?”
“还好……”林溪的耳朵红了。
“我们单位老李的孙子要过生日,你帮着画张画呗?”苏母的语气依旧有点硬,却带着明显的示好。
“好!”林溪立刻点头,眼睛亮得像星星,“您想要什么样的?我明天就开始画!”
苏晚看着母亲嘴角那抹没藏住的笑意,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原来和解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宣言,而是藏在这些琐碎的对话里,藏在递过来的橘子瓣里,藏在那句“帮个忙”的试探里。
离开时,苏母把一袋子自家种的青菜塞进后备箱:“外面的菜没家里的新鲜,回去炒着吃。”她顿了顿,看向林溪,“下次来,给你做你爱吃的糯米藕。”
林溪的眼眶瞬间红了,用力点头:“谢谢阿姨!”
车子开出小区时,林溪突然握住苏晚的手,指尖滚烫:“她刚才……叫我下次来吃糯米藕。”
“嗯。”苏晚笑着点头,眼泪却掉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星轨趴在后座睡得正香,车厢里弥漫着青菜的清香。林溪靠在苏晚肩头,轻声说:“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吧?”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领证?”
“嗯,”林溪抬头看她,眼里闪着认真的光,“虽然这里还不能登记,但我们可以去国外办。我想给你一个仪式,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苏晚把车停在路边,转身吻住她。这个吻带着眼泪的微咸,和某种尘埃落定的踏实。原来幸福不是等来的,是两个人一起争取来的,是在一次次的试探与包容里,慢慢熬出来的甜。
“好。”苏晚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们去冰岛,听说那里能看到极光,还能合法登记。”
“还要拍婚纱照,”林溪的指尖划过她的无名指,“我要亲自给你设计婚纱,用你最喜欢的星轨图案。”
“还要请爸妈来,”苏晚补充道,“我妈肯定会给你包个大红包。”
两人相视而笑,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车窗外的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粉色,像幅温暖的油画,画里有相拥的她们,有熟睡的星轨,还有后备箱里那袋带着泥土气息的青菜。
三个月后,冰岛的极光下,苏晚和林溪穿着林溪设计的婚纱,站在小教堂里交换戒指。戒指是林溪亲手做的,铂金的戒面上刻着交错的星轨,像两条缠绕的生命线。
“苏晚,”林溪的声音在极光的映衬下格外清晰,“遇见你之前,我以为我的宇宙只有黑白两色;遇见你之后,才知道原来星光可以这么亮。”
苏晚的眼泪落在戒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林溪,我曾以为物理公式能解释一切,直到遇见你才明白,最动人的轨迹,是我们一起走过的路。”
教堂的钟声敲响时,极光在头顶流转,像神明洒下的祝福。她们的父母坐在第一排,苏母悄悄抹着眼泪,林溪的妈妈则笑着给她们拍照,嘴里念叨着“慢点亲,别挡着脸”。
回国后,她们在带院子的房子里种下了栀子花,画室朝南的窗户下,摆着两张并排的画架。星轨已经成了胖嘟嘟的大猫,总喜欢趴在她们中间,看着林溪给苏晚画肖像,画里的苏晚眼角带笑,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细碎的光。
某个初夏的傍晚,苏晚下班回家,看到林溪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个相框。夕阳的光落在她身上,像披了件金色的纱。
“看我找到了什么?”林溪笑着递过来,是她们初遇时林溪画的图书馆,角落里的小字已经有点褪色,却依旧清晰——“那天阳光很好,风也刚好。”
苏晚从背后抱住她,鼻尖蹭着她颈窝的碎发:“其实那天我不是去借书的。”
“嗯?”林溪回头看她。
“我早就注意到你了,”苏晚的声音带着笑意,“看你总坐在靠窗的位置画画,就故意抱着书绕到那边,想跟你‘偶遇’。”
林溪的眼睛瞬间亮了:“原来你早就图谋不轨!”
“彼此彼此,”苏晚咬了咬她的耳垂,“你画我的时候,不也早就动心了?”
晚风拂过,栀子花的香气漫了满院。林溪转身吻住她,这个吻带着阳光的温度,和岁月沉淀的甜。星轨趴在门廊上,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仿佛在嘲笑这对腻歪的人。
画室的灯光亮了起来,照亮了墙上那幅刚完成的画——画面里有极光下相拥的她们,有苏家客厅里的欢声笑语,有阁楼画室的第一缕晨光,还有院子里盛开的栀子花。画的最后,林溪写了行字:
“最好的轨迹,是与你并肩,从晨光走到暮年。”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进来,落在交握的手上,落在无名指的星光上,也落在那些藏在时光里的、越来越清晰的爱意里。她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像首永远唱不完的歌,温暖而绵长。
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