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二十分，妹妹的手机在枕头下第三次震动。她摸索着按下接听键，陶桃的声音立刻像尖刀般刺进耳膜："林小雨！你终于接电话了！"
妹妹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才六点多..."
"我他妈一晚上没睡！"陶桃的呼吸声粗重得像是刚跑完马拉松，"你昨天发的那条消息是什么意思？你和夏以昼...你们..."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线，妹妹盯着那道不断变亮的光带，突然无比清醒。昨晚她给陶桃发完"我和夏以昼在一起了"就关机了，现在才意识到这句话有多重磅。
"就是字面意思。"她听见自己说。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杯重重放在桌子上的声音。"你疯了吗？那是你哥！"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妹妹下意识反驳，手指绞着被角。这句话她已经在心里排练过无数次，可真正说出口时，喉咙还是发紧。
陶桃冷笑一声："法律上他就是你哥！你们在一个户口本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妹妹猛地坐起身，膝盖撞到了床头柜。疼痛让她眼眶发酸，但她死死咬住嘴唇。昨晚夏以昼送她上公交车时，月光落在他睫毛上的样子那么好看，他犹豫着牵她手时的温度那么真实。这些细节在陶桃尖锐的质问面前突然变得脆弱不堪。
"桃桃，"她声音发抖，"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所以我才不能看着你跳火坑！"陶桃突然哽咽，"你高三了啊小雨，如果他只是一时冲动呢？如果这事影响你高考呢？"
书桌上的模拟试卷被晨风吹起一角，妹妹盯着那个鲜红的"92"分，突然喘不过气。她想起昨天夏以昼说"我也喜欢你"时，眼睛里闪烁的泪光。那么克制的夏以昼，连哭都要忍着不出声的夏以昼，怎么可能是一时冲动？
"他不会的。"她轻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陶桃叹了口气："今天放学别走，我要当面和你谈。"
挂掉电话后，妹妹赤脚走到书桌前。日历上"高考倒计时137天"的标记刺眼得令人眩晕。她打开抽屉，最里面藏着一本带锁的日记本。翻开最新的一页，上面只有一行字：
"今晚的月亮记得我们的秘密。"
字迹有些晕开，像是被泪水打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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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以昼站在公司洗手间的镜子前，用力揉了揉太阳穴。镜中的男人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他昨晚几乎没睡，一闭眼就是妹妹踮起脚亲他时颤抖的睫毛。
"夏实习生，"隔间外传来同事的调侃，"咖啡洒衬衫上了？这么久不出来。"
他拧开水龙头，冷水冲在手腕上。"马上好。"
回到工位时，HR部门的李姐正站在他桌前，手里拿着他的转正评估表。"小夏啊，"她笑容亲切，"下班前能来我办公室一趟吗？"
"好的李姐。"夏以昼点头，目光却落在她无名指的婚戒上。那枚戒指反着冷光，让他突然想起妹妹说过的话："我们又不是亲兄妹。"
电脑屏幕右下角弹出妹妹的消息："陶桃知道了，她很生气。"后面跟着一个哭泣的表情。
他刚想回复，部门主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夏以昼，华峰项目的PPT改好了吗？"
"马上完成。"他迅速切换窗口，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毫无意义的字母。主管走近时，他闻到了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和上周团建时，主管搂着妻子合影时的味道一样。
"实习生转正最看重稳定性，"主管状似无意地说，"特别是像我们这样需要经常见客户的公司，员工的家庭...形象很重要。"
夏以昼的指尖停在回车键上。他想起昨天妹妹红着脸说"明天见，男朋友"的样子，胸口突然涌上一股灼热的勇气。
"我明白，"他抬头直视主管的眼睛，"但我个人认为工作能力和私生活应该分开看待。"
主管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理想很丰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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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铃响起时，妹妹慢吞吞地收拾书包。陶桃已经站在教室后门等她，脸色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
"给你。"陶桃塞过来一杯奶茶，还是温的，"三分糖，加椰果。"
妹妹鼻子一酸。即使气成这样，陶桃还是记得她的口味。她们默默走到操场边的梧桐树下，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
"你想清楚了吗？"陶桃突然问，"你们以后怎么办？"
妹妹摩挲着奶茶杯上的水珠："什么怎么办..."
"大学毕业他找工作，人家问家庭成员，他要怎么说？'这是我女朋友也是我妹妹'？"陶桃掰着手指，"你考上大学后，同学问起你男朋友，你要怎么介绍？'这是我哥也是我男朋友'？"
一片梧桐叶飘落在妹妹的奶茶杯上，像一把小小的枯黄扇子。她突然想起夏以昼大一那年，也是在这样的梧桐树下，他把录取通知书给她看时说："等你考上大学，我带你去吃遍学校后街。"
那时的"带你去"和现在的"带你去"，意义已经完全不同了。
"我们可以慢慢来..."妹妹声音越来越小。
陶桃猛地抓住她的手："慢慢来？小雨，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她声音发抖，"是如果有一天你们分手了，你连躲开他的权利都没有。因为他是你哥，你们永远是一家人。"
妹妹的奶茶掉在地上，棕色的液体慢慢渗进泥土里。陶桃的话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割开她精心编织的幻想。她突然想起昨晚夏以昼说"我也喜欢你"之前，那句"我真是个混蛋"。
"桃桃，"她声音哑得自己都认不出来，"可是我喜欢他...真的喜欢..."
陶桃一把抱住她，两个女孩在梧桐树下颤抖得像风中的叶子。"我知道，"陶桃拍着她的背，"所以我更害怕你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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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以昼推开HR办公室的门时，李姐正在整理一叠文件。她示意他坐下，笑容比上午淡了许多。
"小夏，你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她推过来一份表格，"这是转正申请，但有件事需要提前说明。"
夏以昼看着表格上"直系亲属关系"那一栏，胃部微微抽搐。
"公司最近在争取政府的青少年教育项目，"李姐的指甲在那栏上点了点，"对员工的...家庭形象要求比较高。"
窗外的夕阳把整个办公室染成血色，夏以昼想起妹妹小时候第一次学画画，把整张纸都涂成红色，说这是"开心的颜色"。
"我理解。"他拿起笔，在申请人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笔迹很稳，比他想象中稳得多。
走出公司大楼时，手机震动起来。是妹妹发来的语音消息，点开后传来她带着鼻音的声音："哥...我有点害怕..."
夏以昼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想起大三开学典礼上，校长说"大学是通往现实的最后一座象牙塔"。当时他只觉得这话老套，现在才明白其中重量。
他按下语音键："晚上我去学校接你，我们一起回家。"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别怕。"
发完这条消息，他抬头看向天空。暮色中已经能看见淡淡的月亮轮廓，和昨晚妹妹亲他时天上的那轮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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