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黄油,厚厚地涂抹在院子里。妹妹盘腿坐在老槐树下,指尖摩挲着刚收到的录取通知书——临江大学新闻系,烫金的校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笑什么呢?"夏以昼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他身上的T恤还带着烘干机的温度,混合着阳光和洗衣液的气息。
妹妹举起通知书晃了晃:"某人当年说,要是我考上临江大学,就..."
"就带你去坐摩天轮。"夏以昼抢过通知书,耳尖微微发红,"我记得。"
树影婆娑间,奶奶端着铁锹走过来:"要埋时光胶囊就快点,等会儿太阳更毒了。"她指着槐树东侧的空地,"就这儿,正好对着你俩小时候打架的位置。"
妹妹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她当然记得那个夏天,十二岁的她因为夏以昼弄丢了她最爱的发卡,扑上去在他锁骨上咬出了血印。
"先写愿望。"夏以昼递给她一张泛黄的纸,边缘已经有些毛躁,像是被反复展开又折好过多次。妹妹好奇地展开,发现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希望小雨永远开心」,落款日期是十年前。
"你..."她的声音哽住了。
夏以昼变魔术般又掏出一张崭新的信纸:"现在写十年后的。"
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妹妹偷偷瞥向夏以昼的纸条,却被他用手挡住:"不许偷看。"
"谁要看你写的!"妹妹气呼呼地转身,却在纸上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铁盒子是奶奶拿来的,原本装饼干的旧锡盒,现在已经有些生锈。妹妹把两张纸条并排放进去,夏以昼却突然往里面添了第三张——对折了四次的作业纸,看纸质已经有些年头。
"这是什么?"妹妹想去拿,却被奶奶拦住。
"规矩是十年后才能看。"奶奶神秘地笑着,往盒子里放了个小布包,"我也放一个。"
当铁盒被埋进土里时,妹妹注意到夏以昼的手在微微发抖。他的小指上还贴着她今早给他画的创可贴——其实伤口早就愈合了,但他坚持要贴着。
"好了。"奶奶拍掉手上的泥土,"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挖出来。"
"奶奶!"两人同时喊出声,又同时红了脸。
夏以昼突然拉起妹妹的手:"跟我来。"
他们穿过小巷,跑过小时候常去的便利店,最后停在一栋蓝白相间的公寓楼前。夏以昼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轻轻放在妹妹掌心。
"602室。"他的声音有些抖,"我...我们以后的家。"
钥匙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妹妹突然想起那个雨夜,夏以昼背着她走过的每一步,都像是指向这里的路标。
"现在带你看房。"夏以昼牵着她上楼,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响,"虽然要等你毕业才能正式搬进来..."
门打开的瞬间,妹妹屏住了呼吸。空无一物的客厅里,只有阳光铺满地板。夏以昼拉着她走到阳台,那里放着唯一一件家具——手工打造的橡木书架,每一层都按照年份整齐排列着她的日记本、获奖证书,甚至小学的涂鸦作业。
"你...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妹妹的声音发颤。
夏以昼从背后抱住她:"从收到第一笔实习工资开始。"他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每个月添一点,想着等你考上大学就..."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妹妹转身吻住了他。这个吻带着阳光的味道,带着未说出口的承诺,带着十年又十年都不会褪色的爱意。
远处传来奶奶的呼唤,喊他们回家吃西瓜。夏以昼依依不舍地松开她,却在门口突然单膝跪地。
"不是求婚。"他笑着给妹妹系好松开的鞋带,"这个要等你毕业再说。"
妹妹把钥匙紧紧攥在手心,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这种真实的疼痛提醒她,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梦。夏以昼的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她伸手触碰时,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走吧。"他站起身,手指与她十指相扣,"回家。"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着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妹妹知道,无论未来如何,他们终将回到这个阳光满溢的房子里,回到彼此身旁。就像小时候走丢总能被夏以昼找到一样,她的人生,早已被他稳稳地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