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湖畔的木屋时,念安正趴在门槛上,眼巴巴地望着路口。看到他们,小家伙立刻蹦起来,扑进沈清辞怀里:“娘,爹,你们可回来了!我好想你们!”
沈清辞抱着他,心里暖暖的。夜宸接过行囊,笑着问:“婶子有没有给你做好吃的?”
“做了!有桂花糕!”念安仰着小脸,“但我想留给爹娘吃。”
日子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只是沈清辞心里的那点怅然,彻底消失了。她不再梦见宫墙,不再想起那些复杂的人和事,眼里心里,只有身边的人,和眼前的日子。
念安渐渐长大,成了个半大的少年,眉眼间越来越像夜宸,却比夜宸多了几分活泼。他跟着镇上的先生读书,说要考功名,将来做个好官,为民做主。
夜宸不反对,只说:“无论做什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沈清辞则绣了一幅《全家福》,画面里,她坐在廊下绣花,夜宸在田里劳作,念安在湖边追蝴蝶,远处是青山绿水,一派祥和。她把这幅绣品挂在屋里最显眼的地方,日日看着,心里都是满足。
又过了十几年,念安果然考中了功名,被派到一个偏远的县城做了县令。他没辜负爹娘的期望,清廉正直,深受百姓爱戴。
临行前,念安跪在夜宸和沈清辞面前,磕了三个头:“爹,娘,儿子不在身边,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等儿子把县城治理好了,就接你们去住。”
夜宸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男儿志在四方,去吧。不用惦记我们,我们在这里住惯了。”
沈清辞红着眼眶,塞给他一个布包:“这里面是你爱吃的桂花糕,路上吃。到了那边,要好好做事,别惹是生非。”
念安点点头,抱着布包,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送走念安,木屋一下子安静了许多。沈清辞时常坐在廊下,望着路口,盼着儿子回来。夜宸便陪着她,给她讲年轻时执行任务的趣事,只是那些血腥的部分,都被他悄悄隐去了。
“你说,念安会不会遇到喜欢的姑娘?”沈清辞问。
“肯定会的,”夜宸笑道,“咱们儿子这么优秀,肯定能找到个好媳妇。”
“那等他成亲了,我们就抱孙子了。”沈清辞眼里满是期待。
果然,过了两年,念安就派人送来消息,说他在县城里认识了一位教书先生的女儿,两人情投意合,打算成亲了,让爹娘去参加婚礼。
沈清辞和夜宸赶去县城,看到念安穿着喜服,牵着新娘的手,笑得一脸灿烂。新娘是个温柔娴静的姑娘,给他们行礼时,怯生生的,很是讨喜。
婚礼那天,沈清辞看着一对新人拜堂,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夜宸递过手帕,轻声道:“傻丫头,该高兴才是。”
“我就是高兴。”沈清辞擦着眼泪,“我们的念安,长大了。”
婚后,念安和媳妇孝顺,时常带着孩子回湖畔看望他们。孩子们在湖边跑着闹着,像一群小麻雀,把安静的木屋搅得热热闹闹。
沈清辞抱着小孙子,坐在廊下晒太阳,看着夜宸在田里教重孙子打拳,嘴角的笑意就没断过。
岁月在他们脸上刻下了痕迹,沈清辞的头发白了,夜宸的背也有些驼了,但两人相视而笑时,眼里的温柔,却和年轻时一模一样。
一个秋日的午后,阳光正好。沈清辞靠在躺椅上,手里拿着针线,想给重孙子绣个虎头鞋,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夜宸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已经没了力气。他知道,她要走了。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清辞,别怕,我陪你。”
沈清辞似乎听到了,嘴角微微上扬,像个孩子一样,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夜宸抱着她,静静地坐着,直到夕阳西下,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念安赶来时,看到父亲正坐在母亲身边,眼睛闭着,嘴角带着笑,手里还紧紧握着母亲的手。他已经没了气息,像是睡着了一样。
孩子们都哭了,念安却红着眼眶,没有哭。他知道,爹娘是去团聚了,在另一个没有纷争、没有离别的地方,继续着他们的岁月静好。
后来,念安把父母合葬在了湖畔的那棵柳树下。那里可以看到日出,看到日落,看到湖水悠悠,看到四季更迭,就像他们生前一样。
每年春天,柳丝垂落,桃花盛开,总会有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手牵着手,在湖边散步。有人说,那是沈清辞和夜宸回来了,来看一看他们守护了一生的家。
他们的故事,没有惊天动地的伟业,没有流传千古的传奇,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在江南的烟雨中,守着一屋,两人,三餐,四季,把平凡的日子,过成了最圆满的模样。
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