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搅乱订婚宴

期盼着明天的少年

过了几日,终于到了许敏和顾琪订婚的日子。陆天乔装成新闻发布会记者,怀揣着复杂心绪混进场地,陈叔在暗处配合。陆天清楚,自己针对的是许家,顾家于他有恩,顾琪为人也不错,可若不破坏这场联姻,许敏嫁过去,许家罪孽迟早牵连顾家,思来想去,只能出此下策。

订婚宴上,宾客往来、气氛热闹。陆天瞅准时机,当众放出许家犯下罪行的证据。顾琪身为顾氏集团未来继承人,冷静看完资料,看向许敏:“你我本就是商业联姻,没什么感情基础。许家出了这档子事,我会和父亲说明,这订婚宴,作罢吧。” 话语落下,场面一片哗然,许家父母脸瞬间煞白。

订婚宴不欢而散,许家父母怒不可遏,将怒火全撒许敏身上。他们让人追查陆天和陈叔,又把许敏拖到地下室 —— 那是许敏童年的噩梦之地。小时候父母吵架,她被关进这儿整整 7 天,没吃没喝,要不是保姆刘阿姨回老家回来后发现救她,后果不堪设想。如今故地重临,许敏满眼恐惧,哭着恳求:“爸妈,不是我,是陆天他们害的,别把我关这儿!” 许家父母却冷笑:“不是你能是谁?” 不顾她挣扎,把她锁进地下室,还想着至少关个把月。

另一边,陆天和陈叔暂避风头,复盘整个过程,陆天皱起眉:“咱们本意是让许敏和许家尝到苦头,可这事闹得太大,还把顾家牵连进来,现在去救许敏,风险太高,搞不好前功尽弃……” 陈叔沉默片刻,缓缓点头:“说到底,咱们就是想报复许敏,她落到这步田地,也算是尝到恶果了,真要去救,万一被许家抓住把柄,得不偿失,不救…… 就当是她该受的吧。” 陆天咬咬牙,最终还是默认了这个决定,可黑夜里,他望着远方,心里那一丝不安,始终没法消散,只是两人都没再提营救的事,任由许敏在地下室,承受着童年阴影与现实苦难的双重折磨,而许家父母还在盘算,要把女儿关多久,才能消了这口气,一场无声的纠葛,在黑暗里,愈发错综复杂 。

地下室的霉味混着尘埃扑面而来,许敏身上那件本应象征圣洁的白色连衣裙,此刻沾满了拖拽时蹭上的灰痕。左脸颊还火辣辣地疼,方才母亲甩来的那一巴掌力道极重,嘴角渗出血珠,顺着下巴滴落在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像极了黄泉路上盛放的彼岸花,妖异又绝望。

她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背抵着潮湿的墙壁。童年被关在这里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黑暗、饥饿、被遗忘的恐惧,还有那撞向墙壁时的钝痛。可这一次,比身体的折磨更甚的,是心底那点残存的希冀彻底碎裂的声音。

父母的冷漠,陆天的算计,顾琪的决绝……所有面孔在眼前交替闪现。她曾以为顺从能换来一丝温情,曾以为联姻能让自己脱离这令人窒息的家,可到头来,她不过是所有人棋盘上被弃之不顾的棋子。

嘴角的血还在缓缓渗出,染红了指尖。许敏缓缓抬起头,黑暗中,她的眼神不再是全然的恐惧,反而多了一丝异样的光。那光里藏着怨恨,藏着不甘,藏着被碾碎后的疯狂。

就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在彼岸花般的血痕旁,有什么东西正在她心底悄然变化。不是妥协,不是沉沦,而是一朵因极致的痛苦与恨意催生的邪恶之花,正借着这无边的黑暗,悄悄扎下了根。

地下室的水泥地像块巨大的冰坨,寒气顺着薄薄的连衣裙往骨头缝里钻。许敏蜷缩着身子,方才那一巴掌的力道仿佛抽走了她本就微弱的力气,连抬手抹掉嘴角血迹的动作都显得格外艰难。

她从小就被各种病痛缠上,心脏时不时抽痛,低血糖让她总觉得头晕,这些年药从没断过。可父母从未真正在意过,就像此刻,他们只记得用巴掌发泄怒火,没人想过她这身底子能不能经得住。

意识开始发飘,四肢像灌了铅,又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指尖都泛着冷意。体温一点点往下掉,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寒意从后背蔓延到胸口,连呼吸都带着白雾般的凉。

“撑得住吗……” 她在心里无声地问自己。小时候那七天都熬过来了,可现在不一样,身体里的病像潜伏的野兽,正借着这股虚弱疯狂啃噬着她的生命力。

黑暗里,她看不清自己的脸,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或许就这样睡过去也不错?不用再看父母的冷脸,不用再做谁的牺牲品……可心底那朵刚冒头的邪恶之花却在轻轻颤动,带着一丝不甘的尖刺——凭什么她要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体温还在降,知觉像退潮般一点点剥离,只有那点不甘,像火星似的,在彻底的冰冷里,固执地亮着。

地下室里只有水滴答的声响,单调得能磨碎人的神经。许敏蜷在角落,意识昏沉间,那些被刻意压在心底的名字突然冒了出来——徐明,徐宁。

心口猛地一抽,比心脏的旧疾更疼。

她记得徐明笑起来眼角的细纹,记得徐宁总爱跟在她身后喊“小敏姐”。那时候两家人走得近,她还总把母亲给的点心偷偷塞给他们。可后来呢?许家一步步吞并徐家产业,父亲把徐明逼得走投无路,母亲对着徐宁的眼泪冷嘲热讽……而她,明明看在眼里,却因为怯懦,一句阻止的话都没说过。

“对不起啊……”她对着空荡的黑暗呢喃,声音轻得像叹息。

若不是许家的贪婪,徐明不会破产后远走他乡,徐宁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扛起养家的重担。他们本该有安稳的人生,却被她的家族拖入泥沼。说到底,她也是帮凶,是那个享受着掠夺成果、却假装无辜的受益者。

可道歉有什么用呢?徐明不会回来,徐宁看她的眼神也早没了当初的亲近,只剩下疏离的怨。

她又想起徐宁最后一次见她时的样子,小姑娘红着眼问:“小敏姐,你们家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当时她落荒而逃,连直视对方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其实……不是我主导的啊。”她把脸埋进膝盖,声音带着哭腔,却分不清是委屈还是愧疚,“你们该恨的是我爸妈,不是我……”

可这辩解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在那场掠夺里,她的沉默,她的默认,本身就是一种纵容。

黑暗里,那朵刚扎根的邪恶之花轻轻摇曳,旁边似乎又生出了另一株带着苦味的藤蔓,缠着愧疚,缠着无力,在她心底越绕越紧。

地下室的寂静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许敏困在中央。那朵邪恶之花在心底疯长,藤蔓缠得她心口发紧,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窜出来——杀了他们。

杀了父母,是不是就不用再被关在这里?是不是就不用再做他们的傀儡?是不是所有的痛苦、愧疚、恐惧,都会随着那两抹冰冷的气息消散?

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我怎么会……”她惊恐地睁大眼睛,黑暗里仿佛能看见自己扭曲的脸。她已经二十二岁了,比徐明整整大四岁,可这些年活得像个提线木偶,连此刻生出的血腥念头,都让她觉得陌生又可怕。

是这地下室逼的?是父母的冷漠逼的?还是心底那点积郁多年的怨恨,终于借着黑暗破土而出了?

混乱中,另一个名字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宋哲远。

她想起宋哲远被强行送进精神病院那天,他挣扎着嘶吼,额角青筋暴起,一遍遍喊:“我没病!我不是疯子!” 可他眼底的清明,却被身上的束缚带勒得粉碎。

其实他什么都清楚。他只是有暴躁症,发起火来控制不住情绪,可医生说他有攻击性,不敢放他出来。许敏上次去看他时,他正对着窗外发呆,春天的风卷着花香飘进来,他却喃喃自语:“冬天还没走呢……”

冬天。

许敏的呼吸骤然停滞。

(人们都说,徐明是个怯生生的少年。他比许敏小四岁,总爱跟在她身后,像条温顺的小狗,眼睛亮晶晶地喊“小敏姐”。可那个冬天,刚满十八岁的他,没能熬过那场人为的寒冬。)

宋哲远的冬天困住了他自己,徐明的冬天永远停在了十八岁。而她的冬天,好像比谁都漫长——二十二岁的年纪,被关在这复刻童年噩梦的地下室,体温随着记忆一起变冷,那些关于徐明、关于徐家的碎片,像冰碴子扎在心上。

杀了父母的念头还在蠢蠢欲动,可想起徐明仰着头问她“小敏姐,我们家会不会好起来”的样子,想起宋哲远望着春天却念着冬天的绝望,许敏突然泄了气。

她蜷缩得更紧了些,指尖冰凉。或许她终究成不了挥舞屠刀的人,只能在这不见天日的角落里,任由那些疯狂与清醒反复撕扯,连呼吸都带着冬天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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