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倦开始出现在林溪的生活里。
他会在早自习前,把一袋热牛奶放在她的桌洞里,包装上写着“三千米冠军专用”;会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假装不经意地路过女生队伍,把手里的篮球扔给她,说“练练手感,下次别跑那么惨”;会在下雨天,撑着一把超大的黑伞站在教学楼下,等她出来时把伞往她这边多倾斜大半,自己半边肩膀都淋在雨里。
“你不用这样的。”林溪看着他湿透的校服,心里又暖又慌。
“没事,我火力壮。”陈倦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发梢的水溅到她脸上,凉丝丝的。
他们的关系在旁人的起哄声里变得微妙。林溪的同桌张琪每天都要对着她挤眉弄眼:“陈倦看你的眼神,简直像饿狼盯着肉包子。”
林溪总是红着脸反驳,心里却像揣了颗糖,甜得发涨。她开始期待每天的早自习,期待体育课的哨声,期待下雨天的黑伞。甚至连他被老师罚站在走廊时,她偷偷从窗户递出去的纸条,都成了藏在书包最深处的秘密。
那张纸条上,陈倦回了一行字:“放学等我,有东西给你。”
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时,陈倦果然在香樟树下等她。他背着手,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像个紧张的孩子。
“什么东西?”林溪走到他面前,心跳得像要蹦出来。
陈倦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掌心躺着一条项链——银色的链子上,挂着片小巧的银杏叶吊坠,和他脖子上那条一模一样。
“这个……”他的耳朵有点红,“上次看你好像喜欢,就买了个同款。”
林溪的指尖触到吊坠的瞬间,像被烫了一下。阳光透过香樟叶的缝隙落在上面,折射出细碎的光,晃得她眼睛发涩。
“我不能要。”她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很轻,“太贵重了。”
“不贵重。”陈倦把项链往她手里塞,“就当……谢你上次运动会,没给我们班丢脸。”
争执间,项链的链子勾住了林溪的袖口。陈倦低头去解,呼吸落在她的手腕上,温热的触感让她浑身一僵。链子解开的瞬间,他的指尖不小心划过她的掌心,像有电流窜过。
“拿着吧。”他把项链塞进她的校服口袋,转身就跑,“我先走了!”
林溪站在原地,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攥着那片冰凉的银杏叶。口袋里像揣了颗糖,甜意从心口蔓延到指尖,连带着香樟树的味道,都变得甜丝丝的。
她终究还是把项链戴在了脖子上,藏在校服领口里面。每天隔着布料摸到那片银杏叶,都觉得心里踏实。直到那个周五的下午,这份甜突然变成了尖锐的伤。
林溪去办公室交作业,路过楼梯间时,听见陈倦的声音。他被几个男生围着,其中一个笑着问:“你对林溪是不是有意思啊?天天送牛奶送项链的。”
陈倦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别瞎说,就是普通同学。那条项链是我妹剩下的,扔了可惜。”
“普通同学会陪跑三千米?会下雨天专门等她?”
“那不是看她可怜吗?”陈倦的声音轻了些,却像冰锥扎进林溪的耳朵,“再说了,我喜欢的是隔壁班的文艺委员,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林溪手里的作业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楼梯间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见陈倦猛地转过头,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变成慌乱。
她没敢看他,蹲下去捡作业本时,手指在发抖。口袋里的银杏叶吊坠硌着心口,那点甜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尖锐的疼,像被项链的链子勒住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