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傍晚,陆时衍坐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来接苏晓棠。
她穿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领口别着那枚小熊徽章,站在楼下等他时,像株刚浇过水的向日葵。
“上车。”他降下车窗,目光在她裙子上停了两秒,耳尖悄悄泛红。
苏晓棠刚打开车门,就闻到淡淡的雪松香——是他身上的味道,混着点柠檬糖的酸甜,意外地好闻。
“落落他们已经到了吗?”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触电般缩了回去。
“江楚云说在门口等。”陆时衍咳了两岁,“裙子……还行。”
明明是夸奖,却硬邦邦的像在评价一件物品。苏晓棠憋着笑,从包里掏出颗柠檬糖递过去:“奖励你的,夸人夸得不错。”
他接过来,却没吃,只是捏在指尖把玩。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苏晓棠忽然发现,这条路她有点眼熟——上个月陆时衍冒雨送她回家时,好像就是走的这条路。
江楚云家的派对设在露天花园,串灯缠绕在橄榄树枝上,晚风里飘着烤鸡翅的香气。宋落穿着条粉色连衣裙,正和江楚云一起摆餐盘,看见他们来,立刻挥着手跑过来:“你们可算到啦!”
她自然地挽住苏晓棠的胳膊,朝陆时衍挤眼睛:“陆大少爷今天挺给面子啊。”
陆时衍没理她,只是把带来的礼物递给江楚云。苏晓棠这才发现,他和江楚云的熟稔远超普通朋友——他们碰杯时会用特定的手势,聊起小时候的事时眼神里的默契,都藏着旁人插不进的亲密。
“想什么呢?”陆时衍忽然凑过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廓,“不喜欢这里?”
“没有,”苏晓棠摇摇头,缩了缩耳朵,“就是觉得……你和江楚云关系真好。”
“从小一起长大的,”他说得平淡,却在她转身去拿果汁时,悄悄跟在后面,像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几个想过来搭话的陌生面孔。
宋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偷偷对江楚云说:“你看陆时衍,那眼神恨不得把晓棠拴在腰上。”
江楚云笑着碰了碰她的杯子:“他啊,就是嘴硬心软。”
宋落眼睛瞪得溜圆:“真的假的?”
“遇见对的人了呗。”江楚云看着不远处,陆时衍正笨拙地给苏晓棠剥小龙虾,指尖沾了红油也不在意,嘴角甚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他忽然撞了撞宋落的肩膀,“我们呢?什么时候能升级一下?”
宋落脸一下子红了,转身去拿烤串,却被江楚云拽住手腕。他低头看着她,眼里的认真不像开玩笑:“宋落,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
晚风卷着花香吹过,宋落的心跳得像打鼓,却听见不远处传来苏晓棠的笑声——陆时衍把剥好的小龙虾塞进她嘴里,自己却被辣得皱眉,正抢她手里的果汁喝。
两对身影在串灯下交叠,像两株缠绕生长的藤蔓。苏晓棠咬着小龙虾,忽然觉得今晚的月光格外甜,甜得像陆时衍指尖的柠檬糖,也像宋落泛红的耳根。
派对散场时,陆时衍送苏晓棠回家。快到楼下时,他忽然停车,从后座拿出个盒子:“给你的。”
打开是条项链,吊坠是只小熊抱着柠檬,和之前那枚徽章是同系列,只是更精致,小熊的耳朵上还镶了颗碎钻。
“江楚云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个。”他别过脸,声音有点不自然,“用这个换你的糖。”
月光落在他眼里,像藏着片融化的星河。
“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苏晓棠笑着点头,接过项链,盒子底部残留着陆时衍掌心的余温,暖得像揣了颗小太阳。
……
三月的风带着料峭的寒意,却吹不散教室里越来越浓的紧张感。黑板右上角的高考倒计时牌被红笔改成了“90”,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沉,像在数着分秒流逝的日子。
苏晓棠趴在堆满试卷的桌上,盯着错题本上的红叉叹气。陆时衍伸手抽走她的笔,在草稿纸上画出清晰的辅助线:“这里,把三棱锥补成正方体,体积公式就能用了。”
他的指尖沾着点蓝黑墨水,落在她的错题本上,像朵小小的墨花。苏晓棠忽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他的雪松香混着淡淡的纸墨味,她的柠檬糖甜气里裹着洗发水的清香。
“陆时衍,”她忽然说,“考完试我们去看海吧?我听说青岛的海特别蓝。”
他笔尖顿了顿,抬眼时眼里带着笑意:“你想去,那就去。”
这半年里,他的“毒舌”渐渐收了锋芒,唯独对她的占有欲有增无减。会在她跟男同学讨论题目超过十分钟时,把她的练习册抢走;会在她随口说想吃城南的梅花糕时,晚自习前绕远路买回来,揣在怀里焐得温热;甚至会在宋落开玩笑说“晓棠要报考南方的大学”时,冷着脸说“她去哪我去哪”。
这些笨拙的在意,像温水煮茶,慢慢浸甜了苏晓棠的整个高中时代。
模拟考成绩出来那天,苏晓棠的名字第一次和陆时衍出现在同一个光荣榜上。她举着手机拍合照时,陆时衍忽然低头,在她耳边说:“报A大吧,离我家近。”
A大是国内顶尖的学府,也是陆时衍早就定下的目标。苏晓棠愣了愣,随即笑了:“可是我的分数……”
“够。”他说得笃定,指尖捏了捏她的后颈,像在安抚一只紧张的小动物,“剩下的九十天,我帮你补。”
那天起,晚自习后,教学楼的灯光总要多亮一个小时。陆时衍会把最难的数学题拆成一步步的“傻瓜教程”,会把拗口的英语作文模板改成她能记住的顺口溜,甚至会在她困得点头时,往她嘴里塞颗柠檬糖——酸得她瞬间清醒,然后看着他低笑的侧脸心跳加速。
宋落和江楚云成了他们的“陪读搭子”,只是这两人总在刷题时偷偷传纸条。有次被苏晓棠撞见,纸条上写着“陆时衍看晓棠的眼神快拉丝了”,旁边画着两个挤在一起的小人。
“你们俩再打扰我们学习,就把你们的烧烤券没收。”陆时衍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手里却把苏晓棠喝空的保温杯收起来,起身去打水。
等他回来时,发现苏晓棠正对着他的笔记本发呆。最后一页上,没有公式也没有单词,只有满满一页的小熊涂鸦——有的抱着柠檬糖,有的戴着学士帽,还有的被画成了小太阳的样子,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棠棠”。
“谁让你乱翻的?”他抢过笔记本,耳根红得像要滴血。
苏晓棠却忽然站起来,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腰。少年的腰很瘦,隔着校服都能摸到清晰的脊椎骨。她把脸埋在他后背,闷闷地说:“陆时衍,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空气瞬间凝固。
陆时衍的身体僵了僵,然后猛地转身,攥住她的肩膀。他眼神很亮,像藏着整片星空,声音却在发颤:“再说一遍。”
“我说我喜欢你,”苏晓棠看着他的眼睛,鼓起勇气补充,“不是同桌的那种喜欢,是想跟你一起去看海,想跟你考同一所大学,想……一直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他盯着她看了三秒,忽然低头吻了下来。这个吻和之前的都不一样,带着点克制不住的急切,和小心翼翼的珍视。窗外的月光淌进来,照亮他颤抖的睫毛,也照亮苏晓棠校服领口的小熊徽章——那枚被他重新别回她身上的徽章,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轻轻晃动。
“苏晓棠,”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哑得厉害,“这句话,我等了两年。”
从她把柠檬糖递过来的那天起,从她笑着说徽章可爱的那天起,从她在暴雨里问他“你不跟叔叔走吗”的那天起。
倒计时牌上的数字还在减少,但苏晓棠忽然不怕了。因为她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难题,身边这个毒舌又偏执的少年,都会牵着她手。
“我去,这么劲爆?!”江楚云和宋落上完厕所回来就发现在少儿不宜的一幕,莫名有点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