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哭戏的突破

第四章 哭戏的突破

《四海重明》剧组化妆间里，毛紫晴盯着镜中完全陌生的自己——头梳双丫髻，身着淡绿色襦裙，活脱脱一个古代小丫鬟。比起《暗夜与黎明》中的民国女学生，这次的妆容更加精致复杂。

"你的脸型很适合古装。"化妆师边为她描眉边说，"特别是这双眼睛，很有戏。"

毛紫晴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自从上周在《暗夜与黎明》中有不错表现后，副导演张伟果然兑现承诺，推荐她来《四海重明》剧组试镜。出乎意料的是，她不仅拿到了有台词的小丫鬟角色，而且这个角色会出现在剧中三集，有近十句台词。

"景甜老师到了吗？"场务探头进来问。

"刚到，正在VIP化妆间。"化妆师回答。

毛紫晴呼吸一滞。今天她要与女主角景甜对戏，光是想到这个就心跳加速。她偷偷翻开剧本再次确认——自己扮演的是女主角身边的贴身丫鬟小桃，在第一集中要向女主报告重要消息。

片场搭建了一座精美的古代庭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彰显着大制作的奢华。毛紫晴站在指定位置，感觉双腿微微发抖。不同于上次的临时场景，这次她要连续拍摄三天，角色有完整的人物设定和情感线。

"各部门准备！"导演的声音通过喇叭传来。

景甜一袭白衣从化妆间走出，宛如画中仙子。毛紫晴看呆了，直到副导演推了她一把："快去站位！"

"Action！"

毛紫晴深吸一口气，小跑进入镜头："小姐！不好了！老爷他...他病倒了！"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略显尖锐，但意外地符合角色设定——一个惊慌失措的小丫鬟。

景甜转身，脸上瞬间浮现担忧之色："什么时候的事？请大夫了吗？"

"刚...刚才突然晕倒的，管家已经去请王大夫了。"毛紫晴结结巴巴地回答，这次是真的紧张，不是演的。

"卡！"导演皱眉，"小丫鬟，你的眼神太飘了，看着你家小姐说话！"

第二次拍摄，毛紫晴强迫自己直视景甜的眼睛。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盛满戏中的担忧，让她不自觉地被带入情境。这一次，她的表演自然了许多。

"不错！这条过了！"导演点头，"准备下一场。"

第一天的拍摄还算顺利，毛紫晴完成了四句台词的任务。收工时，执行制片人递给她一份新的剧本："明天加一场哭戏，你提前准备一下。"

毛紫晴接过剧本，心脏猛地一沉。新加的戏份要求小丫鬟在得知老爷去世后崩溃大哭，是情绪相当激烈的一场戏。

回到出租屋，毛紫晴对着镜子练习哭脸，挤眉弄眼了半天，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她搜遍网络上的"演员如何快速哭出来"教程，尝试回忆伤心事、掐自己大腿、甚至切洋葱，效果都不理想。

"怎么办..."她瘫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机突然震动，是母亲发来的语音消息。她犹豫了很久才点开：

"紫晴，你爸看了你演的电视剧预告，气得晚饭都没吃。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找个正经工作？"

毛紫晴鼻子一酸，这次眼泪真的涌了上来。她急忙对着镜子观察自己哭泣时的表情，试图记住肌肉的每一处变化。

第二天片场气氛凝重。今天要拍摄老爷去世的重头戏，所有演员都进入了状态。毛紫晴穿着同样的丫鬟服装，但妆容被调整得更加憔悴。

"这场戏情绪要饱满，"导演对毛紫晴说，"你从小在府里长大，老爷待你如亲生女儿，听到他去世的消息，你应该是除了小姐外最伤心的人。"

毛紫晴点点头，手心全是汗。她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放声大哭过，光是想象那个场景就让她头皮发麻。

"Action！"

管家老泪纵横地宣布："老爷...老爷他走了..."

景甜瞬间瘫坐在地，泪如雨下。镜头转向毛紫晴，她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喊了声："老爷！"

"卡！"导演不耐烦地挥手，"情绪呢？我要看到心碎！重来！"

第二次，毛紫晴用力挤着眼睛，勉强挤出两滴眼泪，但表情僵硬得像戴了面具。

"卡！你这是在哭还是在笑？再来！"

连续NG了十几次后，整个片场弥漫着低气压。景甜已经哭得眼睛红肿，其他演员也疲惫不堪。毛紫晴站在角落，羞愧得无地自容。

"要不...先拍其他场次？"副导演小声建议。

导演阴沉着脸："所有人休息半小时！"他走到毛紫晴面前，压低声音，"如果还不行，我就换人。"

毛紫晴躲进洗手间，泪水这才决堤而出。她不是为戏而哭，而是为自己的无能而哭。镜中的女孩眼睛红肿，妆容花得一塌糊涂，活像个失败的小丑。

"需要帮忙吗？"

一个温和的男声从门外传来。毛紫晴抬头，看到张凌赫站在洗手间门外，礼貌地保持着距离。他饰演剧中的男主角，今天没有他的戏份，显然是来观摩的。

"我...我哭不出来..."毛紫晴抽噎着说。

张凌赫递给她一包纸巾："第一次拍哭戏？"

毛紫晴点点头，接过纸巾时手还在发抖。

"我第一部戏拍哭戏时NG了三十多次。"张凌赫靠在墙边，声音平静，"后来有个前辈告诉我，不要想着'表演'悲伤，而是要真的'成为'那个角色。"

毛紫晴迷茫地看着他。

"你扮演的小丫鬟，设定是什么？"张凌赫问。

"从小失去父母，被老爷收养..."毛紫晴小声回答。

"那老爷对你来说就是父亲，对吗？"张凌赫眼睛一亮，"试着回忆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想象如果他们突然离世..."

毛紫晴脑海中闪过爷爷奶奶的面容。她是留守儿童，从小由爷爷奶奶带大，两位老人对她来说比父母还要亲近。

"找到那种感觉了吗？"张凌赫轻声问，"不要表演悲伤，让自己真的成为那个失去'父亲'的女孩。"

毛紫晴深吸一口气，感觉某种情绪在胸口涌动。

"我可以了。"她擦干眼泪，坚定地说。

重新回到片场，所有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化妆师快速为她补妆，导演不耐烦地催促着。

"最后一次机会。"导演冷冷地说。

"Action！"

管家再次宣布老爷去世的消息。景甜如之前一样瘫坐在地。镜头转向毛紫晴，这一次，她没有刻意去想该怎么哭，而是让爷爷奶奶的面容充满脑海。

"老爷...？"她的声音先是困惑，继而颤抖，最后化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老爷啊——！"泪水决堤而出，她跪倒在地，肩膀剧烈抖动，哭声真实得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卡！完美！一条过！"导演激动地站起来，"就是这种感觉！"

毛紫晴却一时无法出戏，仍跪在地上抽泣。景甜走过来，轻轻抱住她："好了，好了，拍完了..."

这一刻，毛紫晴才真正明白什么是表演。不是伪装情绪，而是找到自己内心深处与之共鸣的真实感受。

收工时，导演特意叫住她："你很有潜力，只是缺乏技巧。如果有兴趣，我可以推荐你去上个表演培训班。"

毛紫晴感激地点头，眼睛还是红肿的。她没想到，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毛紫晴是吗？"一个陌生女子走过来递上名片，"我是《玫瑰的故事》选角副导演，刚才看了你的表演，很有感染力。我们剧中有个配角还没定下来，你有兴趣来试镜吗？"

毛紫晴接过名片，上面烫金的"玫瑰的故事剧组"几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听说过这部大制作，主演是刘亦菲和佟大为，能在这样的剧中拿到角色，是无数新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我...我可以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试镜而已，不保证能成。"选角导演笑了笑，"不过我看好你。下周三，北京，地址在名片背面。"

回到出租屋，毛紫晴把名片放在枕头底下，像藏着一个珍贵的秘密。她打开手机，发现母亲又发来几条语音，但她暂时没有勇气点开。 Instead，她翻开笔记本，在新的一页写下：

"今日收获：1.学会了真正的哭戏；2.获得《玫瑰的故事》试镜机会！"

写完后想了想，又补充一行："谢谢张凌赫前辈的指导。"

窗外，横店的夜空繁星点点。毛紫晴摸着枕头下的名片，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飞去北京试镜。即使花光所有积蓄，即使可能再次失败，她也要试一试。

这个曾经连在班上发言都会发抖的女孩，如今要独自飞往北京，挑战更大的舞台。成长的脚步，正一步步将她带向从未想象过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