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馆顶楼的青铜门泛着冷光。严浩翔握紧半块玉佩，掌心的汗让玉佩变得湿滑。笔记本被他塞进西装内袋，棱角硌着肋骨，像父亲当年藏在书房的那把手枪。楼道里弥漫着灰尘和老木头的味道，应急灯在天花板上投下惨白的光圈，把他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
"把东西放下。"女人的声音从阴影里钻出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严浩翔退后半步靠住墙壁，右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林岚的短信还亮着：「已抵达地下车库，三分钟内上楼。」他数着自己的心跳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一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从旋转楼梯走下来。她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嗒嗒声像秒表在倒数。旗袍开衩到大腿根，露出的小腿上纹着条银色小蛇，蛇眼是两颗暗红的水钻。
"魏明是你杀的？"严浩翔的声音发紧，想起照片里那把刻着幽灵标志的匕首。
女人笑了，涂着正红唇膏的嘴唇弯成诡异的弧度。她走到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香水味混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和医院里魏明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严警官的小儿子，果然和照片上一样漂亮。"她伸出涂着红甲油的手指，想去碰严浩翔的脸，"可惜啊，脑子不太灵光。"
严浩翔偏头躲开，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林岚的电话，他故意让铃声响了两秒才挂断。这个动作让女人的眼神瞬间冷下来，像结了冰。
"别耍花样。"女人从旗袍开衩处摸出把勃朗宁手枪，枪口对准严浩翔的胸口，"严皓辰呢？我说过要带他来。"
"他中毒了。"严浩翔盯着枪口，金属表面映出自己苍白的脸，"神经毒素变异，现在躺在医院。"
女人的手指在扳机上顿了顿，突然笑出声来："你以为我会信？那个怪物怎么可能中毒？"
"怪物"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严浩翔的太阳穴。他想起哥哥左肋那片青紫色的皮肤，像极了冷冻库里变质的肉。
"不信你可以自己看。"严浩翔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里林岚发来的照片。严皓辰躺在病床上，脸色比纸还白，左手的输液管里，透明的药液正一滴滴往下掉。
女人的瞳孔猛地收缩，握枪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被严浩翔捕捉到——她认识哥哥，而且不止认识那么简单。
"你是谁？"严浩翔往前逼近一步，"你和我哥什么关系？"
女人突然扣动扳机。子弹擦着严浩翔的耳边飞过，在身后的青铜门上炸开细小的火花。刺鼻的硝烟味弥漫开来，混着香水味让人作呕。
"把笔记本给我，否则下一枪打穿你的脑袋。"女人的声音冷得像冰，枪口稳稳地顶住严浩翔的眉心。
严浩翔能感觉到金属的寒意透过皮肤渗进来。他想起父亲笔记本里那句被血迹覆盖的话：「幽灵真正的目标是——基因」。
"你想要的不是笔记本。"严浩翔的喉结上下滚动，"是我哥，对不对？"
女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就是这个瞬间的犹豫，让严浩翔突然发力，抬手打掉她手里的枪。手枪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两人扭打在一起时，严浩翔才发现女人力气大得惊人。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胳膊，银蛇纹身随着动作在小腿上扭曲，像活了过来。
"你到底是谁！"严浩翔把她按在墙上，右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女人的脸慢慢变红，舌头吐出来，眼睛却死死盯着他胸口的位置。那里，笔记本的棱角正硌着他的皮肤。
突然，女人的膝盖猛地顶向严浩翔的小腹。剧痛让他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几步。女人趁机捡起地上的枪，枪口再次对准他。
"把笔记本交出来。"女人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旗袍领口散开，露出锁骨上那个奇怪的疤痕——形状像个残缺的太极图案。
严浩翔的心跳骤然停止。那个疤痕他见过，在哥哥左肋伤口的边缘，同样的形状，同样的位置。
"你们是...实验体？"严浩翔的声音发颤，想起父亲笔记本里夹着的那张泛黄的报告，标题写着「方舟计划——基因改造实验记录」。
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拿着枪的手抖得厉害，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随即被更深的愤怒取代。
"闭嘴！"她尖叫着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的同时，严浩翔感觉有人猛地把他拽到一边。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在青铜门上又留下一个弹孔。
林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急促的呼吸："我不是让你等支援吗？"
女警官的风衣上沾着灰尘，左边袖口破了个洞，露出里面藏着的银色徽章——和父亲照片上的那枚一模一样。
女人看到徽章的瞬间，脸色变得煞白。她转身就跑，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里越来越远。
"别追！"严浩翔拉住想追上去的林岚，"她是冲着笔记本来得。"
林岚皱眉看着他，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你早就知道她会来？"
严浩翔掏出那本黑色笔记本，翻开夹着通行证的那一页："我爸在这里写了一句话。"
林岚凑近看。泛黄的纸页上，父亲的字迹潦草而急促：「警惕穿旗袍的女人，她有蛇纹身」。
"这怎么回事？"林岚指着笔记本上的字迹，语气带着难以置信，"你父亲怎么会知道..."
她的话突然被刺耳的警报声打断。红色的警示灯开始闪烁，整个走廊瞬间被照得通红。
"有人动了展览馆的安保系统。"林岚掏出对讲机，"技术部，什么情况？"
对讲机里传来电流的滋滋声，夹杂着模糊的说话声。严浩翔突然注意到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小心！"他猛地推开林岚。
三支麻醉针擦着林岚的耳边飞过，钉在墙上，针头闪烁着诡异的蓝光。严浩翔认出那是医院里魏明用来抽取哥哥血液的针管。
五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都拿着同样的麻醉枪。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像训练有素的杀手。
"把笔记本给我们。"领头的男人面无表情，声音像合成的电子音。
林岚挡在严浩翔身前，右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配枪："警察！不许动！"
黑衣人的反应比预想中快得多。他们同时举起麻醉枪，针头在红光中闪着冷光。
枪声和麻醉针破空的声音同时响起。林岚拉着严浩翔躲到展柜后面，玻璃碎片像雨点般落下。
"走侧门！"林岚的肩膀被子弹擦伤，鲜血瞬间染红了米色风衣，"我拖住他们。"
严浩翔抓住她的手腕，触感温热而粘稠——是血。他想起父亲失踪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血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怎么也散不去。
"一起走！"严浩翔拖着林岚往楼梯间跑。麻醉针不断从耳边飞过，打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楼梯间里漆黑一片，严浩翔摸索着墙壁往下跑，笔记本在怀里硌得生疼。林岚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受伤的肩膀不断撞到墙壁。
"你先走。"林岚突然停下脚步，把一样东西塞进严浩翔手里，"这个给你。"
是那串挂着银色徽章的钥匙。金属的触感冰凉刺骨，像父亲书房暗格里那把手枪的温度。
"照顾好你哥。"林岚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随即转身冲进黑暗，枪声在楼梯间里回荡。
严浩翔握紧钥匙，继续往下跑。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冲出侧门，冰冷的夜风吹在脸上，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抖。
停车场的灯忽明忽暗。严浩翔找到林岚那辆黑色轿车，钥匙插进锁孔时手抖得厉害。发动汽车的瞬间，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五个黑衣人正冲出展览馆大门。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严浩翔猛打方向盘，轿车像箭一样冲出停车场。后视镜里，黑衣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手机在副驾驶座上震动。严浩翔腾出一只手接起，是医院打来的。
"请问是严皓辰先生的家属吗？"护士的声音带着焦急，"病人情况突然恶化，您赶紧过来一趟！"
严浩翔的心脏骤然缩紧。他猛踩油门，轿车在空旷的马路上飞驰。窗外的霓虹灯连成一片模糊的光带，像哥哥小时候画给他的彩虹。
医院的急诊灯在夜色中格外刺眼。严浩翔冲进病房时，严皓辰正躺在病床上抽搐，左肋的皮肤已经变成深紫色，像腐烂的茄子。几个医生围着病床忙碌，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怎么回事？"严浩翔抓住一个护士的胳膊，指甲深深掐进她的白大褂。
"病人体内的毒素突然加速扩散。"护士的声音发颤，"魏医生带走了所有血清样本，我们现在无能为力..."
严浩翔的视线落在哥哥的左手上。那半块玉佩被哥哥紧紧攥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两半玉佩合在一起的瞬间，严浩翔突然想起父亲笔记本里的那句话：「辰辰有抗体，必须保护好他」。
抗体...
严浩翔猛地按住自己被麻醉针划伤的手臂。那里，被针头刺破的皮肤正泛起轻微的红痒。
"护士！"严浩翔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沙哑，"抽我的血！快！"
护士愣住了："什么？"
"我的血可能有用！"严浩翔扯掉自己的衬衫袖子，露出被划伤的手臂，护士还在发愣，严浩翔直接抓起桌上的一次性注射器，攥着自己胳膊就往血管扎。针尖刚刺破皮肤，病房门突然被撞开，五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举着麻醉枪站在门口，领头的电子音冷冰冰的："把人带走。"严皓辰突然停止抽搐，猛地睁开眼，原本青紫的左肋皮肤竟泛起金属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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